四面八方痛苦的呼喊、醜陋的欲.望和秘密、痛徹心扉的失去、求而不得的苦楚、飽受折磨的尖叫……
查爾斯拼命將頭盔往上拉扯,但它如同粗壯的樹根一般盤踞在他的大腦中,死死紮根不捨得離開絲毫。
不……我不想聽見……
一陣斷斷續續的愉快小調落在他耳邊,很快又被淹沒在痛苦絕望的嘶吼中,查爾斯顧不得頭痛欲裂,集中精力去追尋那輕柔歡快像初夏小雨的聲音。
慢慢地靠近她,慢慢地追尋她,小調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查爾斯的心緒也越來越平靜,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端著酒杯,站在書房的窗邊往外看。
青翠欲滴的草坪,沉默高大的深綠色大樹佇立在其中,湖上有白色的鳥優雅地掠過,在初夏細雨的籠罩下,一切都美得如夢如幻,朦朧中透著寧靜浪漫。
那支小調越來越清晰,查爾斯轉頭去看聲源,一個黑發女人正筆直地站在書房門口,靜靜地沖他微笑。
她美得讓這間古典優雅的書房都黯然失色,一切事物在她身邊都是陪襯,當她的琥珀色眼睛帶著笑凝視查爾斯時,他恍惚間忘記了一切事物。
世界歸於平靜。
“哄——”
花園裡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吵醒了查爾斯,他睜開眼看著頭上的金色鳶尾花牆紙,感受到了自他失去雙腿後的第一次平靜和舒緩。
耳邊彷彿又響起那支歡快的小調,查爾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等等,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查爾斯猛地從床上撐著坐起來,緊盯著起居室厚重的實木門,那不是他的幻覺!真的有人在心裡哼著歌向他靠近。
叩叩——
“請進。”
那歌聲依舊沒有消失,反而更加輕快,門被輕輕開啟,夢中的那個黑發女人看著他笑起來:“你好,查爾斯。”
我最好還在做夢,查爾斯·鬍子拉碴·沒梳頭·穿著皺巴巴的襯衫·前教授·澤維爾破罐破摔地靠在床頭下意識露出一個敷衍的微笑:“你好,女士,我恐怕你來晚了,漢克已經離開了。”
“但是我是來找你的啊。”波佩將披散的頭發紮成花苞,挽著袖子輕輕走進房間,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我是漢克找來這十天裡照顧你的人。”
“我並不需要……”查爾斯深吸一口氣,“你怎麼老唱一個小調?”
波佩把窗簾繫上,聽到這句話也不驚訝,轉過身來沖他笑:“那你想聽什麼?”
“我不……這位女士——我的酒,別扔!”查爾斯兩指抵住太陽xue,想要讓姑娘停止動作,卻驚訝地發現她依舊歡快輕盈的在房間內穿梭,高效進行清掃整理。
有新的小調響起,是英國的民謠《綠袖子》,舒緩平靜下暗藏洶湧的愛戀,像永不頹敗的花,靜靜的開放,起於平淡,歸於永恆。
波佩指尖輕點地毯,所有細小的灰塵從中浮出,她纖細的手指逆時針轉動一圈,灰色的塵埃彙聚成一個小球,準確地落入垃圾袋中。
查爾斯盯著她,發動了自己的能力,好奇怪,除了能聽到她內心的聲音外,自己的其他能力不能對她起分毫作用。
他驚訝地微微張大眼睛,看向窗外枝頭上跳躍的麻雀,尾翼有白色斑點的小鳥停在原地不再輕巧的跳動,周圍的同伴們奇怪地圍著它打轉。
“你喜歡下棋嗎?”波佩從櫃子裡翻出國際象棋的棋盤,如法炮製地清理了上面的灰塵,輕輕地擺放整齊。
“你是誰?”查爾斯問後又覺得沒必要知道,無論是誰,都和他沒有關系。
波佩用氣流吹掉房間裡最後一點灰塵,滿意地將袖子放下了,轉身笑眯眯地看他:“我是波佩·布萊克,是……”
黑發姑娘歪頭想了想,笑起來的樣子是燦爛的太陽:“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嗯???
查爾斯倒被波佩的答案逗笑了,看著優雅又知性,但笑容和說話跟個小姑娘一樣。
“你可以看見未來嗎?”查爾斯好笑地問道,明顯沒把這個回答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