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維克多還是住下來了,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這兩個蠢貨殺了史崔克派來的人。兄弟倆當然也討論了離開這個地方,不過一直躲藏並不是他們的計劃,況且兩兄弟內心都不想離開這裡,不過都沒明說。
他們認可了這裡是家。
維克多躺在閣樓的床上往上看,似乎閃爍的星空觸手可及,他來到這裡不過才三天,但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有了一個固定的床位。這意味著他從此以後,每當不用出任務,就可以回到同樣的地方,這裡永遠都有他的位置。
叩叩。
敲門聲,虛掩的門探出一個笑眯眯的小腦袋:“哥哥,羅根說有事和你商量,我做了夜宵,不過晚上不可以喝酒噢。”
“嗯。”維克多坐起來,神色冷淡。
他下樓的時候,姑娘正坐在沙發上給羅根擦頭發,一邊絮絮叨叨的小聲說話,經常被自己的笑聲打斷,注意到他,沖他打招呼:“哥哥,夜宵在鍋裡溫著。”
羅根神色也很放鬆,破天荒地沖他點頭。
“先去睡覺。”羅根站起來,把他的小姑娘從腋下抱起,像抱一隻大型玩偶一樣,皺著眉但動作輕柔地抱進了臥室。
“我們有麻煩了嗎?”波佩任由羅根把被子給自己掖嚴實,露出笑彎眼的上半張小臉。
“沒事。”羅根看她乖巧的模樣,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兇巴巴的外表下藏著溫柔,“我們會解決的。”
“晚安,羅根。”
羅根點頭,掩上門走到餐桌邊坐下,他在家裡不抽煙,晚上了也不喝酒,於是只好把玩桌上的玻璃杯。
“我們不能讓他們找到這裡來。”羅根的臉上褪去了溫和,是從沒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殘忍殺意和殘虐。
“所以要在路上截住他們。”維克多露出他臉上常見的譏諷笑意,眼中是血腥的殺.欲,“小隊裡的人只來了死侍,其他的都不足為懼。”
兄弟倆對視一眼,片刻後都笑起來,羅根率先伸出手立在桌上,維克多打量他兩眼,有力地握了上去。
少時的相依為命,戰時的並肩作戰,在此刻透過交握的雙手重新建立起密不可分的聯系,並將一直持續下去。
做出決定的第二天,山中淅淅瀝瀝的小雪也停下來,波佩起來時聽到了這個訊息,她看著羅根兇巴巴表情下忐忑的神情,又看著維克多坐在沙發上不經意豎起耳朵聽的模樣,忍不住想要笑。
“那羅根和哥哥要快點回來噢。”她掛在彎腰穿鞋的羅根背上,“要帶點吃的嗎?”
“你以為我們去野餐嗎?”羅根聲音變大,轉過頭瞪她,不過還是抬手把姑娘背起來。
“哥哥的毛衣只差一隻袖子了,要記得回來試試大小啊。”她像小孩一樣張大四肢貼在羅根背上,轉頭笑眯眯地同維克多講話。
“哼。”維克多率先走出門,站在院子裡的空地裡點燃雪茄,等蠢弟弟告別後出來。
“起來,我要走了。”羅根想把姑娘放在地上,不過失敗了,她依舊像只小熊扒在熊媽媽身上一樣,不願意放手。
羅根有些猶豫:“要不……明天……”
“不了,羅根。”波佩滑下來站穩,眼眶紅紅地笑著看他,“不過為什麼不帶上我呢?”
羅根抿緊唇,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姑娘滿身的血和她臉上醜陋的鐵面具,一定是一段痛苦的回憶,他不願意姑娘再想起。
“好吧,不過一定要在我織完你們的毛衣前回來啊。”
“嗯。”羅根細細看著她,低頭親吻她的唇,“走了。”
他轉身,大步走開。兩人的背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特別顯眼,像是白紙上的兩個小黑點。
波佩心中湧上複雜的情感,她紅了眼眶,不過還是努力笑著大喊:“早點回家啊——”
羅根停下腳步,側過頭看他的小姑娘,家在天地間也彷彿只是再渺小不過的存在,他胸中升起強烈的不捨。
維克多也停下來,轉頭看了一會,重新向前走,嘆息道:“走吧,羅根。”
羅根怔怔地回應,最後還是狠下心揮揮手,沒有再回頭的走了。
四野皆是寂靜,波佩輕輕垂下手,還是固執地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沒由來的,她有不好的預感,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雪又開始降落,彷彿冬天永遠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