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適時的捧著銅鏡上前,鏡面兒打磨的分外光滑,清晰的倒影著人的面容。
“師傅你剛還俗沒幾天,還不知女人們的心思,可難伺候了。”
似是頗有心得,小二給寒松上起了課。
“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買回去,婆姨心裡肯定不歡喜。”
樓上就他們三個人,小二卻仍是極度警惕,壓低了音量生怕誰聽見一般。
“哪怕是你婆姨親自選的,回去之後還是要挑挑揀揀的。”
寒松聽了若有所思,好像明白樂店家小二的意思,抬手在自己的戒疤上摸了摸,開口道:“那二位施…”
施主兩字出口之前,寒松及時的改了口。
“兩位道友且稍後,我去叫婆姨過來親自試試。”
蹬蹬蹬跑下了木梯,寒松踏出了金玉店鋪的大門,站在石磚路上往隔壁的飯莊裡張望。靈璧沒有能前後看五百年因果的慧眼不假,可瞧個和尚並不費力氣。
女子的手拍上了僧人的肩頭,不大高興。
“你跑哪兒去了?”
“去給你買簪子。”
寒松脫口而出。
抱著胳膊一連後退幾步,靈璧滿臉的不可思議:“簪子呢?”
“還在裡頭,店小二說你們女子小心眼子,非得叫我帶你親自去試試。”
往隔壁指了指,寒松繼續:“我也不知你喜歡什麼樣的。”
回憶起了百子城中的舊事,靈璧沒有動身,仍舊停在原地。
“你可有錢?”
“要錢做什麼?”
寒松活了百年,所受之物全是別人白給的。他化緣的時候拿不下了,凡人們還非要給他。
嘴角牽起苦笑,靈璧拽過寒松的胳膊,拉著他往飯莊裡走。寒松在踏入門檻時停頓了一下,似還惦記著隔壁的首飾鋪子,靈璧用力一扯,把他按在了飯莊裡的椅子上坐下。
一手提起茶壺,往他面前的杯中添了水。
“入世的第一要義,拿別人東西是要給錢的。”
寒松不懂靈璧的意思,為什麼他拿別人的東西要給錢呢?往日跟著住持下山化緣,敲開門後別人給他吃的穿的不說,還要往他的缽盂裡放幾枚銅錢呢。
在和尚的印象裡,拿別人東西時,別人該給他錢才是。
二人說話的工夫,恰好屏風後頭彈琵琶的小妹唱完了一首曲子,在座雖沒幾個客人,卻都掏出銀錢朝她腳下扔了過去。靈璧示意寒松聽看,並解釋了起來。
“你我喝的茶,聽的曲兒,吃的飯,凡間所有的東西都得花錢買。錢呢又都得賺。”
夏日頂著三伏酷暑,冬日扛著三九嚴寒,靈璧為了賺錢買消遣,可受了不少的罪過。
“我為了幾個銀錢,撐著攤子給別人算命,很辛苦的。”
寒松從懷裡掏出了缽盂,離開北山寺時沒有如禪杖一般被他丟棄,往桌上一放。
“以後我化緣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