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音突然抬高,刺的靈璧耳朵疼。
心中懷著躲避的念頭,可被這一聲厲喝,沒等靈璧反應過來,她已經將視線挪了過去。
“小姑娘,你挖什麼呢?”
門縫底下人翻轉了身子,換了一邊眼睛看她。
這次可不是什麼醜陋的男子了。半張臉上覆蓋著赤褐色的皮毛,嘴邊是一圈白,一圈尖銳的小牙上沾著血,幾次嘗試想從門縫裡伸出鼻子過來。
半張人臉,半張黃皮子,真是給作為一個普通正派修士的靈璧開了眼界了。
“可是在挖皆禮院院判的鬼兒子?”
鄉野間的黃皮子常在夜間行動,嗜血貪食,膽大又無所畏懼,還很是記仇。往往和它捱上邊兒的,可都沒有好下場。
“他那鬼娘子呢?怎的任由你挖?”
靈璧仍舊一言不發,悶聲不響繼續雙手挖著土,尋著那一處方才與她劍尖相撞的東西。
“小姑娘?你怎麼不說話?”
門外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再度調轉了身子,把人臉露了出來。
黃皮子精也好,還是醜陋的眼珠子快要從眶子裡掉出來的人也好,拎出哪一個來,靈璧都是不會回應的。
門外的東西,現下自然不能將其稱為人了,狂躁極了,呲啦啦的用指甲在門板上劃出響聲。
“小姑娘,我可記住你的臉了。”
手中動作一滯,靈璧的身子定住,門外的東西以為她改了主意,繼續道。
“你回我,我便不記仇,如何?”
眶中的眼珠子因著主人情緒變化,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沿著石板順著門縫遍滾了進來。因著靈璧挖的地方地勢低,眼珠子最終掉進了土裡,挑了兩下,瞳仁正對著上方的靈璧。
“我不但不記仇,只要你給我供奉上活雞,我瞧你也是個好生養的,隔個幾年生個孩子給我吃。我還能給你潑天的富貴,一個提著燈籠難尋的佳郎,頂好的修仙機緣,可好?”
話音剛落,原本定住身形的女子動了起來,雙手從土坑中捧起了一截腿骨。將之與頭骨放在一處,靈璧緩緩起身,衣裙上滿是大小不一的泥土汙跡。
“可這些我都不要。”
女子的聲音在寂靜黑暗的夜裡響起。
“你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
門外的聲音緊隨其後,似有種奇異的力量,引得人心嚮往之。
抱緊了兩塊骸骨,靈璧想起北山寺中誕下旱魃的婦人,麵皮生生的被院判剝下來,死了眼睛也閉不上。
她要什麼呢?以前師尊也曾問過,徒兒你想要什麼?靈璧回的是想要活到不想活了為止。
如今再叫她答,就又是不同的答案了。
“遠了不知道,此刻我要院判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