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冷哼一聲,並不買賬,有所不為的君子難不成是躲在後頭隔岸觀火了?
同門隨院判動手的時候,盧致遠的確沒有參與,可他不曾阻攔也是真的。故而無法回答靈璧的問詢,只好將繼續先前的話題。
“四百載前師祖猝然離世,院判掌了皆禮院的法度,現下想來,自那時起便不同了。”
盧致遠皺起眉,回憶一番後複述起了院判的論點。
“彼時凡間的帝王不甘被三公六卿制肘,便說自己是龍子龍孫,君權自上天神授。權力集中到了君王手上,還真叫其國成了橫掃八方的強域。”
“院判便以此為例,舌戰院內眾大儒,提出了皆禮院也該借鑒此事。長老們再不能對院判說一個不字,凡間的天地君親師變了副模樣,成了天地院判院判院判。”
聳聳肩,盧致遠再次轉彎,拐進了一條小巷。
“誰讓對吾輩儒修來說,院判便是君,院判便是雙親,院判便是師呢。”
“自那時起,皆禮院大小事物皆由院判一人說了算。”
小巷中只有一戶人家,兩人高的院牆,上頭還插著沒有固定形狀的摔碎的了酒壇子瓷片。朱紅色的木門兩旁擺著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口中銜著錦團一般的繡球。
想來是個大戶人家。
出乎人意料的是這瞧著沉重的大門,輕輕一推便開了。好在扶著寒松踏入門檻之後,三進三出的大院子沒叫人失望,的確是個大戶人家。
此間城池為修士與凡人混住,修士大多為煉氣期,也有少數築基的散修。能在這裡蓋起三進三出大宅子的,可不止是富貴這麼輕易,家門裡至少也得有築基以上修士來做靠山,方可站穩腳跟。
“前頭側院裡有口井。”
師門裡的破爛事,盧致遠沒了興致提,先解了寒松的困境要緊。
井這個字叫寒松腿上也來了氣力,扶著他的靈璧只覺肩頭一鬆,行走的速度加快,不多時便進了盧致遠所說的那處側院。
側院也不知住的什麼人,比之外頭的闊氣光景,瞧著落魄的緊,八成是個不受寵姨娘住的地方。老爺娶回來沒幾年便另尋新歡,朱顏未老便恩愛不再,叫她鬱郁寡歡,指不定還時不時的叫院子裡其他的姨娘們挑釁一番。
搖搖頭,幾步路的腳程,靈璧生生的在識海中腦補了一出宅鬥的戲碼。用巨劍尊者的話來說,他這徒弟實在是戲文看的多了。
石磚砌成的井出現在了視野裡,盧致遠幫著靈璧扶起了寒松,踉蹌著走了過去。
“和尚,你別看夏日炎炎,井水可是很涼的。”
將寒松扶到了井邊坐下,抬腳踢他下去之前,靈璧低聲提醒道。
寒松點點頭,雙手搭在冰涼的石磚之上,只覺的這涼意沁人心脾,舒服的緊。
“無妨,貧僧曾日夜在山泉中修行,冬夜亦不停歇。”
井水能有多冷,寒松不以為然。
“那就好。”
靈璧抬起腳,嘭的一聲,寒松應聲落入井中。
“水涼嗎?”
“刺骨。”
寒松被井水冰的打了個機靈,這井水豈止是涼而已。
熱血還未涼,忽的腳腕處似被一雙手拉扯住了,寒松低頭一看,黑色長發裹在了他的小腿上,有向上攀爬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