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正要回話,蒲團之上的凡人抬起了頭,直盯盯的看向了他。先前他跪拜寒松和靈璧的時候,額頭已經磕出了鮮血,一路上只顧著前行,凡人也不曾擦拭。血沿著他的臉頰一直向下滑落,有的落進了脖頸之中,有的停在了眼角旁側,甚是猙獰。
被他這麼一瞧,綁在臺子上的青年安分下來,即使沒有布條塞在口中,也悶聲不語了。
“佛爺,仙子。”
蓄著小鬍子的凡人起身將金盃放置在供奉仙人們的桌臺之上,轉而指著剩下的兩個臺子,示意寒松和靈璧。
“請。”
請?請到哪裡?臺子上供的都是泥塑,我等可是活生生的修士,怎能上得臺去?
靈璧連連擺手,上去將站在那位青年身側的寒松拽了下來,咱倆是正經門派出來的,可別摻和他們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寒松被靈璧從臺子上拉了下來,還綁在臺子上的青年面露不捨,一副求救的神色。
“多有叨擾。”
說著靈璧就要往外走,還不忘拉著和尚一起。
然而剛走到門前,一腳還未踏出門檻,他們的去路就被烏泱泱的凡人信徒擋住了。
“佛爺,仙子,請!”
一聲接著一聲,院中的凡人們跪了下來,朝著靈璧和寒松磕起了頭。
寒松拉著靈璧走回了殿中,將門帶上,隔絕了外頭凡人的身影,卻擋不住他們的訴求。
“女菩薩,可曾聽說過肉佛?”
凡人修士不論道行有多高深,境界是元嬰還是化神,都當不起神佛這個稱號。尋常人要是叫凡人塑了像拜上一拜,都能活活拜斷壽元一命嗚呼。可修魔之人似乎有些法子,弄上一座廟宇,自己端坐在廟臺之上,叫凡人來參拜。
不僅不會傷損修為,反而偷盜本屬神佛的功德,境界大增。
不是泥塑,沒有金身,能喘氣能說話的,就叫肉佛。
“難不成這些年來,四大仙門就靠這種法子給自家的徒弟弄功德傍身?”
靈璧眉頭皺起,就算高嶺門能做出這種事,佛門總不會答應吧?
寒松搖搖頭,正要回答靈璧的問題,忽的身上失重浮了起來。靈璧也是如此,二人頭重腳輕的飄向了殿上空著的兩個臺子,使了術法竟然也掙脫不得。
蓄著小鬍子的凡人在金盃插了三根香焚上,香煙嫋嫋升起。
他朝著金盃拜了又拜,蹲下身子從底下掏了一根麻繩出來,爬上臺子,作勢要將寒松和靈璧也綁起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身穿長衫被綁著的青年終於開了口,試圖阻攔滿臉血汙的凡人。
“儒修?”
靈璧和寒松一起看向了長衫的青年。
“君子動口不動手!”
青年掙紮了兩下,一副羞憤不已的樣子,身上綁著麻繩動彈不得。
靈璧點點頭:“儒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