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一聽,嗤之以鼻道:“孤並不十分認可董仲舒所言的‘天人感應’。
相較於董仲舒,孤更認同荀子‘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養備而動時,則天不能病;循道而不貳,則天不能禍。’之言。”
此時漢武帝雖然“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是儒家卻也是分派別的,因此對董仲舒不認同在不同學術派別之中是非常普遍之事。
比如太子治的《穀梁》便和董仲舒的觀點頗為不同。
因此劉進所言倒也不犯什麼忌諱。
至於張安世就更不用說了,起碼荀子和董仲舒都是儒家一脈的,他爹張湯家傳刑名之學乃是法家範疇,學派都不一樣,更不要提觀點了。
張安世聽劉進之言,尷尬一笑道:“小人想錯了。”
劉進呵呵一笑道:“無事。繼續記敘,以上異常之處為總結蝗災發生前之特徵,發生此情況,便要防範蝗災之事了。
下面內容乃是治蝗之核心,便是如何滅蝗。
此前那儒生提議《詩經》中《大田》‘田祖有神,秉畀炎火。’經檢驗,可用。
你且將夜間挖坑點火以吸引蝗蟲之情況書寫上,其他人獻上的治蝗之策,只要可行你也一併寫上。
記住,要從挖坑間隔到如何填埋善後,每一步均要詳細記錄,以便未來有章可循後、方法方式走樣。”
張安世一邊記錄,以便點著頭。
劉進繼續說道:“此下內容便是災後善後及賑災之事了。賑災之事將發放賑災糧之事寫上,將以工代賑寫上,將荒政、假民公田等通通寫上。
此外,將受災之後賣田賣地、賣兒賣女的數量也寫上。”
說到這,劉進心中有些沉重,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將自己祖輩基業拱手讓人;
不到萬不得已,又有哪個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兒女給人家為奴為婢?
賣田賣地便容易造成土地兼併,至使農民與地主階級、中央政權和地方豪強矛盾進一步激化;賣兒賣女給人為奴為婢,則更使得失地貧民和地方豪強形成人身依附。
兩種情況均不利於中央統治,更嚴重一些便要造成農民起義。
屁股決定腦袋,現在劉進作為大漢帝國皇帝的繼承者,自然從維護皇帝對大漢帝國的統治考慮。
因此劉進不僅想就治蝗便論治蝗,他還想進一步延伸就治蝗論治國。
張安世聽此,抬頭看了一眼劉進,接著低頭記敘起來。
劉進思索片刻,覺得沒什麼遺漏,點了點頭:“此為大略,其內容你且蒐集資料填充完善吧。”
“唯。”張安世應了一聲。
接著劉進想了一下說道:“此治理蝗災之書,不如簡單明瞭,起名為《治蝗》吧。”
就這樣,書名便起好了。
隨著漢中郡的治蝗之事走上了正軌,劉進這邊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一些資料都是現成的,張安世按照劉進給的模板,將內容給填充了進去。
劉進看了一下,覺得不是甚滿意,但是作為一本治蝗的操作手冊肯定是夠了的。
因此他也沒墨跡多少時間,很快便離開了漢中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