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綠枝急忙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我讓你閉嘴,你又忘了?”張振風瞪了劉半仙一眼,讓秦綠枝繼續說。
秦綠枝沉默片刻,接著說道:
“鍾公子情深,在我家隔壁一住就是半年,早晚讀書,閉門不出。那天,我父親出門飲酒,鍾公子隔牆送來一封信,寫著一首小詩——十二闌干七寶臺,春風隨處豔陽開。東園桃樹西園柳,何不移來一處栽?”
張振風微微點頭,這鐘公子也是雅人。
秦綠枝又道:“我也愛慕鍾公子的人才倜儻,又對我一往情深,便寫詩回贈——平生每恨祝英臺,懷抱何為不早開?我願東君勤用意,早移花樹向陽栽。”
聽到這裡,劉半仙嘿嘿一笑,這特碼還不是私定終身?
秦綠枝陷入回憶之中,悠悠說道:
“此後,鍾公子又數次提親,我父親卻依舊不答應。我告訴父親,我非鍾公子不嫁,如果父親不答應,有死而已。
父親無奈,這才答應我們的婚事。十六歲,我嫁入鍾家,夫妻情深,琴瑟和諧,每日裡賞花吟詩,不問世事。
十八歲那年,吳三桂造反,到處都是亂兵,江南民不聊生。我被吳三桂手下的王將軍擄走,又被輾轉帶到這大山之中。王將軍兵敗,落草為寇,我也成了壓寨夫人……”
張振風有些傷感,問道:“那鍾懷玉呢,被殺了嗎?”
秦綠枝低頭,說道:“我丈夫歷經三年,終於尋找到這裡。面見王將軍,說我是他的妹妹。王將軍信以為真,將我丈夫留下,做了一個文書。
我們夫妻二人,雖然經常見面,卻不敢多說一句,生怕事情敗露。半年後,趁著王將軍下山打劫,我和丈夫策劃逃離,卻不料,下山之後就迷了路,被王將軍追來。
我苦苦哀求,說出實情,希望感化王將軍。可是,王將軍盛怒之下,一定要殺死我丈夫。
丈夫就在這裡被殺,我一時萬念俱灰,頭撞大樹而死。王將軍這才有些後悔,將我和丈夫,合葬在此。”
說到這裡,秦綠枝已經泣不成聲。
張振風搖頭嘆息:“亂世之中,紅顏薄命啊。”
“後來呢?”劉半仙卻意猶未盡,問道:“後來是不是你和鍾懷玉都做了鬼,然後一直在這裡,逍遙自在?”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秦綠枝黯然垂淚,說道:“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死之後,一靈不滅,變成了鬼魅之身。而我丈夫,卻人死如燈滅,再無痕跡。”
劉半仙皺眉道:“這不合理啊,為什麼你變成了鬼,你丈夫沒有?”
“為什麼不合理?”
張振風解釋道:“鬼魂之存在,全是意念支撐。意念強大者,才不會消亡。想必鍾懷玉臨死之時萬念俱灰,所以魂飛魄散。而秦綠枝卻有萬般不捨和不甘,所以變成了鬼。”
秦綠枝嘆氣,說道:“如今,我在這裡守著一堆枯骨,已經幾百年了。君歸黃泉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想必我丈夫真的是魂飛魄散了,否則,如何幾百年不來看我?”
張振風一笑,說道:“秦綠枝,你的來歷和故事,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你把我叫出來,恐怕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吧?”
這個故事太悲慘了,壞了張振風的心情。
秦綠枝這才收回思緒,施禮道:“耽誤了法師的時間,實在抱歉。我斗膽請法師前來,是想毛遂自薦,幫助法師,消滅這裡的惡鬼。”
“好啊。”張振風一笑,說道:“可是,你和這裡的老鬼,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