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如今該當如何?”林亦冰看著眼前的寶山,又在心中回憶了一番孫侯的過往,不由頓了頓,卻是向一旁的老嫗問道。而這個老嫗,正是孫侯也認識的馬小青,只不過孫侯剛剛沒有心思與她打招呼而已。
“唉!如今這個孫侯的實力太過強橫,恐怕就算是谷主他們前來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只見馬小青又自嘆口氣道,“若是蒲笛師兄還活著,或許那孫侯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可是,如今蒲笛師兄早已仙逝,那孫侯便是再也沒什麼顧忌了!”
“依我看,我們還是答應了那位存在的條件,共同投入他的門下吧!”馬小青向兩人掃了一眼,繼續道,“想來如今也只有像他那樣的存在,才有可能擒拿孫侯。一旦將他拿下,一來可以為那些死去的同門報仇,二來也可以使我們免去滅,如今三界都是大西天的囊中之物,天界早已經將我們放棄,我們須得自求生路才是!”
“可是,師叔!你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孫侯所為嗎?”只見林亦冰猶豫片刻,依舊有些懷疑道,“當初蒲笛師尊並不是孫侯所殺,這是你親口所說的。不但如此,他還護持了你們的周全,使你們最終脫身。”
“如今我再一次見到他,雖然他的實力可能強大到了一個令我無法想象的地步,但他給我的感覺卻是和以前差不多。”林亦冰繼續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孫侯這樣的人怎麼會殺害我們那麼多人?怎麼會想著要蕩平我們雪劍谷?”
“亦冰!你這麼說,難道是懷疑我們嘍?”這時,只見馬小青身旁的另一個仙人境的老嫗瞥了她一眼,甚是不悅的質問道。
“巫師伯,我不是懷疑你們,只是懷疑我看人的眼光!”林亦冰聞言不由閉上眼睛,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卻是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道,“倘若孫侯真的是那樣的人,那他這次來又為什麼不動手呢?不但沒有動手,反而還留下了這麼東西,他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哼!不過是他一時心虛,故作一副好人的樣子罷了!”那巫師伯冷哼一聲道,“依我看來,當初馬小青師妹一定是被他給騙了!蒲笛師弟的隕落,也定然是他下的狠手!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他的最終目的便是想要得到我們雪劍谷的至寶!”
“亦冰!如今時候也到了,你應該做出決定了!若是三天後那孫侯再次前來,恐怕我們一個也走不脫!”那巫師伯繼續道,隨即取出一顆翠綠的丹丸,又道,“當初那位存在說過,一旦孫侯來到此處,便讓我們捏碎此物通知他。你也知道,若不是有著他的護持,咱們雪劍谷恐怕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做人要知恩圖報,你說是也不是?”
“是啊亦冰師侄,巫師姐也是為了咱們雪劍谷著想。她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馬小青又道,“蒲笛師兄當初留給你的東西,如今也是時候拿出來了!否則的話,一旦孫侯再次前來,不但咱們雪劍谷面臨滅頂之災,蒲笛師弟留給你的東西也沒了用處。與其人寶兩空便宜了那孫侯,倒不如我們自行取出,或許還可以有所收益!”
“再者說,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時候,我們切不可被一些人的外表所迷惑。”馬小青繼續道,“不管那位存在到底有什麼目的,最起碼他是唯一一個一直都護持我們的人。若是沒有他,正如巫師姐所言,咱們雪劍谷早已經不複存在了!因此,我也希望亦冰師侄能夠以大局為重,切不可自以為是的害了雪劍谷的所有人!”
聽到馬小青以及巫師伯兩人這麼說,林亦冰不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與孫侯的第一次見面,林亦冰便對孫侯的印象非常不錯。那時候孫侯年少、稚嫩,但卻是高大、英俊,不但老實、善良,還有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之氣。直到幹爹蒲笛收了孫侯做徒弟,又把包括她林亦冰在內的所有弟子都轉手於人,林亦冰才從心底裡生出一種嫉妒之意。但後來仔細想一想,這一切其實不能怪到他孫侯的頭上。
蒲笛是個很有才華,而且高傲、善良的人,他看人的眼光也不是一般的準!能讓他如此看重的人,想來也差不到哪去,況且還和自己的眼光非常的契合。因此,盡管林亦冰實際上與孫侯相處的並不久,也談不上什麼瞭解,但林亦冰就是覺得孫侯不是一個壞人!再到後來,孫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林亦冰便是再也沒有見過他。
而如今她又一次見到了孫侯,見到了那個一直都給她很好印象的人。只不過有所不同的是,當初的那個大男孩已然成長為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男人了!但孫侯給他的感覺,居然比之前更加的充滿真誠和值得信賴之感。孫侯什麼也沒有解釋,或許在他看來一切都沒時間解釋,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屑於解釋什麼。他眼神中的那種自信,讓林亦冰著實體會到了他的真正成長!
可她自己呢?已然是一個修為不過是元神境的老太婆,一個踏足仙班毫無希望的老太婆,一個連她自己都嗟嘆不已的老太婆。自從失去了蒲笛的教導之後,她們那一群原本出類拔萃的人,如今死的死、傷的傷,達到元神境的也就只有她林亦冰一人而已。說起來,這一切若是和孫侯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恐怕誰也不會贊同!
但不管別人怎麼想,她林亦冰是對孫侯一點兒怨恨也無的。她把這一切都當做是命運的使然,她們落到這般田地,只能感嘆於命運的捉弄。即便是沒有出現孫侯這個人,也並不意味著她們會有不同的結果。因為,後面的張三、李四還有很多,不論出現哪一個,對於她們來說,都將會是同樣的命運結局!命運,有時候不服不行!
至於馬小青師叔以及巫師伯所言的事,不管她林亦冰答應與否,想來也改變不了她們的決定。現在想一想,自己之所以能夠活著撐到現在,幾乎全部都是依仗著蒲笛留給她的那件東西。現在孫侯回來了,三日之後還會再來,而那個時候,恐怕她林亦冰已經不在人世了!對於林亦冰來說,死或者是一種解脫,但卻是不能稀裡糊塗的死!
林亦冰很清楚,想要在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弄得明明白白,沒有孫侯的幫助那是不可能的。可如今,由於自己的一時猶豫,孫侯已經走了。如今的她,想要盡可能的拖到孫侯的再次到來,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呢?
“馬師叔、巫師伯!”許久之後,只見林亦冰緩緩地睜開眼睛,向身旁的二人道,“你們所說的不無道理,無論如何,都要以咱們整個雪劍谷的大局為重!因此,師尊留給我的東西,我也決不再藏私了!”
“這顆‘菩提子’便是當初蒲笛師尊留給我的東西!”隨即,林亦冰取出一顆棗核大小、表面幻彩流光的種子一樣的東西,捏在手中又自細看了一番道,“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此物到底是什麼?又到底有什麼用?當初師尊只是說,這個東西一共有兩顆,一顆給了我,一顆卻是在孫侯的身上。只有兩顆合在一起,才能最終知道它的秘密。”
“哦?你說的可是真的?”兩人一見到林亦冰手中的菩提子,不由瞬間兩眼放光,卻是對視一眼,連忙眼神閃爍的問道。
“我林亦冰這一生,從未說過假話!這一點,想來你們應該很清楚!”林亦冰見到二人的表情,又聽到她們這樣提問,不由心中一片冰涼。隨即卻是面色十分淡然,將菩提子向二人面前一遞,又道,“這個東西,你們若是現在要的話,這便拿去。若是還想著將那孫侯身上的另一顆也拿過來,想來我這個他口中的師姐能夠做到。”
看著唾手可得的寶物,馬小青以及那巫師姐兩人不由又是興奮又是猶豫。林亦冰的為人,她們是再清楚不過了。這許多年來,她的確是從未說過假話,所有的心事也全部都寫在臉上。而她手裡有寶物的事,除了她們兩人之外,再無第三個人知道。即便是那位庇佑雪劍谷的存在,她們也從未向他提及過。
而假如林亦冰所言都是真的,則她們必須要得到孫侯身上的另一顆才行。但想要得到那另一顆,則必須還得由林亦冰來完成。那也就意味著,這件寶物她們暫時還不能收取。可萬一林亦冰是在騙她們,那到時候就別怪她們翻臉不認人了。到時候一旦捏碎那個丹丸,那位存在便會立即出現,她們也就沒必要擔心孫侯報複了!
“三日之後,當孫侯再次前來時,一切就靠你了!”二人主意已定,隨即便起身,卻是拍了拍林亦冰的肩頭,接著並肩離開了。
“唉!孫侯啊孫侯,但願你還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孫侯!”看著二人離開,林亦冰忍不住閉上眼睛,卻是兩行熱淚又自流下,兀自在心中嘆道,“你說的三日時間,我便在這裡等你三日。三日之後,你若是不來,一切都將化作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