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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咚咚!
咚。。。
嘶!
這一刻,刺骨的冰雪第一次侵入孫侯的身體,讓他忍不住打個哆嗦,卻是猛吸一口氣!他終於意識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阿貍,感受到她逐漸消失的微弱心跳!感受到她突然冷卻的體溫!感受到她即將逝去的生命氣息!
嘀嗒!
嘀嗒!
幾滴還帶有一點點餘溫的鮮血滴落在孫侯的眼簾上,落在孫侯身上的一瞬間便凝結成一滴滴冰血,順著他臉頰、滑過他的下巴掉落在雪地裡!眼角的餘光中,阿貍無力低垂的手臂就在兩側,此刻顯得那麼悽慘、不甘!
“阿貍!”孫侯終於清醒,卻是忍不住狂吼一聲!
嗖!
啪!
而就在孫侯想要將阿貍攬在懷中時,卻見一隻大手猛的將阿貍弱小的身軀一下子提起,卻是直接掀飛、遠遠地扔了出去!緊接著映入孫侯眼簾的卻是一柄碩大的錘頭,以及一張尢勝冰雪的老臉,孫侯從未見過的瘋婆婆的另一張臉!
“瘋婆婆?!”只見孫侯萬般詫異的看著瘋婆婆,一臉的難以置信,一臉的不知所措!
“姑爺!你總算是醒了!”卻見瘋婆婆雖然言語中甚是激動,臉上卻是依舊還是那副極寒的表情。
嗖!
“姑爺!玉兒馬上就要到了關鍵時刻,你務必要護持玉兒周全!”隨即,瘋婆婆收了錘子嗖的一聲便向被她拋飛的阿貍奔去。
“玉兒?阿貍?”孫侯隨即站起身來,厚厚的雪坑卻是連他也僅僅只能露出一顆頭!
漫天中,依舊還是處處渡劫的浩大場面。當孫侯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淩玉身上時,只見此刻的淩玉雖然看似未傷分毫,但從她的氣息、面色上看,淩玉似乎一點兒也不輕松。依舊有無數道攻擊狂風暴雨般向淩玉狠狠轟擊,從四面八方、從各個角度,似乎不將淩玉徹底湮沒便決不罷休!而淩玉就像是一朵暴雨狂潮中的浮蓮,在風雨中飄搖、掙紮,似乎隨時都有瓣碎蓬毀的可能!
孫侯又看向另一旁數十丈處的瘋婆婆,看著她懷裡毫無生命氣息、身體嚴重變形的阿貍,看到她手腕上那忽隱忽現閃爍不定的金鐲。孫侯的臉色僵如石臺、黑如焦炭、冷如寒冰,他的眼角劇烈抽動,他的雙手握拳,發出沉悶而又清脆的響聲。至於阿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孫侯真的一無所知。但孫侯卻是非常清楚,定然是瘋婆婆對她下了狠手!
突然,孫侯又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麼,猛的抬頭神識向另一處極遠的天空掃去!不出意料的,那三道讓他朝思暮想、令他道心紊亂的身影,一一浮現在他的面前。而她們三人的劫數此刻也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渡過去,萬事大吉;渡不過,身死道消!
靈兒的表情還是那麼嚴肅、冷酷,她的身法、神通還是那麼有條不紊、章節有度,她的火紅長裙還是那麼飄逸、靈動。靈兒始終是靈兒,盡管許久不見,盡管心心相盼,那個時常罵自己臭侯子的靈兒還是她自己。靈兒一直都是那麼堅強、執著、自立,一直都是那個令孫侯最放心、卻又最想抱在懷中愛憐的人。
紫凝的面色越發凝重了,雖然依舊是雙眸緊閉,但她的臉色卻是更加慘白了。孫侯不知道,此刻的紫凝到底是出於對劫數的恐慌,還是出於對某一個人的思念。相比起一旁的靈兒,紫凝便顯得有些應接不暇、有些手忙腳亂。她額頭上、臉上、鼻尖上的一顆顆晶瑩閃爍的汗珠便足以證明。而那迎風舞動的淡紫長裙,又似乎是給她唯一的加油打氣之物。
再看雪姬,在三人之中,她始終是一直都顯得最輕松的一個。無論是步態、身法,還是神通揮灑,都是那麼輕松自如、信手拈來。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揮手、每一次騰挪,都是那麼婀娜多姿、盡顯貴婦之態。彷彿對雪姬來說,這個渡劫只不過是一個她鳳遊仙舞的平臺,不過是一個讓她盡情展現自己風韻的天道舞臺而已!
孫侯心中略感安慰,隨即又以極快的速度將其餘眾人掃視一番,最後又看了一眼淩玉,這才一步步緩緩地向著瘋婆婆走去。他步履輕盈不亂、不急不躁,他面色又自平淡如水、波瀾不驚,他氣息沉穩吐納、沒有一絲起伏。當他跨出第三步的時候,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她自己、笑這個世界!
正如之前恩師蒲笛所說,孫侯的心太寬了,寬的什麼都放不下!什麼事孫侯都想掌控於心,什麼人孫侯都想維護於身,可卻總是出現讓他根本無法預料和幹預的情況。孫侯的實力固然不弱,但還遠沒有強大到心力合一的境界。而孫侯自己一直都沒怎麼把這句話太過放在心上,直到這一次自己險些為此徹底毀了道心,這才讓他一下子看開了!
既然選擇了入道,那就必然要面對天劫這個最大的難關!不論孫侯在與不在,不論孫侯見或者不見,天劫該來還是會來,由不得他孫侯。不管她是孫侯的什麼人,不管她與孫侯有著怎樣難舍難分的關系,孫侯或許能幫得了一時,但絕對幫不了一世!即便是孫侯強大到隻手遮天、強大到可以左右天劫,那個人,失去的也一定比得到的多,多太多!
而這其中的道理,孫侯其實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再清楚不過!是以他見到沙誠渡劫時,心中也僅有一點點的波瀾卻又很快消散了。而當時答應瘋婆婆,也是一大半處於無奈之舉。不是淩玉對孫侯不重要,而是孫侯實在是不想幹擾了淩玉的機緣。如果當真淩玉遇到不可預料的危險,孫侯萬不得已還是會插手的,但也只是萬不得已才插手。
可就在孫侯見到靈兒、紫凝、雪姬這三個分別已久、思念至深的老婆時,卻還是讓孫侯一下子慌了、亂了!出於那份對三人真摯的感情,出於對三人滿滿的自責的歉意,出於對三人莫名的、突如其來的擔心,還是一下子便讓孫侯陷入了失神的焦慮之中。孫侯看似僅僅是甚至出現了錯亂,但其實當時真的非常危險!
若不是瘋婆婆為了淩玉的安危,一心想要不顧一切的打醒孫侯,恐怕孫侯很難從那種失神的狀態中解脫!而這樣一來,雖然瘋婆婆達到了目的,雖然孫侯最終清醒,卻是唯獨苦了阿貍。這個和孫侯關繫有些稀裡糊塗的小丫頭,在她猶豫彷徨之際,卻是為了護住孫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這個巨大的代價,怕是終究沒有挽回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