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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孫侯手中不住顫動的盒子,聽著地道的青雲上人的聲音,讓本來眉開眼笑的妄真不由一下子愣住了!第一次,他第一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還別說,光光的感覺還挺爽!
“唉!”可爽歸爽,妄真卻是半點也高興不來。他知道,作為佛門中人,光頭最多,但也意味著修為低微。只有修為再進一步,頭上才會出現佛家特有的‘靈丘’,也就是突出於頭頂的一個個小黑包。那些靈丘,便是佛門中人修為與實力的象徵,也意味著他在佛門中的地位。盡管不都是如此,但卻佔了絕大多數。
一聲嘆氣之後,妄真不由又皺緊了眉頭。心道:這個聲音的確是青雲無疑,與剛才青木的聲音雖然很是相似,但我卻可以分得出來。只是,這裡面明明是那個青木,如今怎地又突然成了青雲?難道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不對,一定不是同一個人!阿彌陀佛!老子卻是有些糊塗了!到底是放還是不放呢?
“妄真道友,你還在猶豫什麼?”似乎已經猜到此時妄真的心思,木盒裡面青雲上人的聲音再次有些不耐煩的傳來道,“呵呵,你該不會是對我也動了什麼心思吧?”
“阿彌陀佛!一人一世界,一棋一人生,看破一切虛妄,回歸真實自我。佛號妄真,便是由此而來!”只見妄真和尚突然說起了自己的佛號由來,隨即又道,“你我對弈數千回,歷時不下萬載,又豈能不知道我的為人與佛心。”
“呵呵,道友怎地一下子說起了這些?”青雲上人呵呵一笑道,“你我之間的情義,早已經超越了言語可以表達的極限,我又豈會不知?只不過,我發現突然困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之中而不得出,顯得有些心急了些罷了。”
“青天白雲,不上不下,天地之間,逍遙自在。不受天之束縛,不理地上煙火,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是為大上。道號青雲,即是因此而生!”妄真根本不理會青雲上人,卻是又自言語道,“青雲道友以此自居,亦是心底本意,我知之甚深。”
“道友知我,我又豈會不知?便如同我知你一樣,你我這數萬年的交情,又豈是白來的?”青雲上人贊同道,“即是如此,道友也不必再多說其他,還是早早將我放出,你我如往昔般以棋論道豈不是更好?”
“阿彌陀佛!青木,任你如何假扮青雲,卻也瞞不過我!”只見妄真臉色一變道,聲音也是加重了幾分。隨即便再次緩緩邁步向前,他的一隻手掌岔開,強勁的法力奔湧,卻是又道,“青雲已不再,青木欲冒來。摯友之情,心中之痛,小人之恨,便由這一掌化之!”
一瞬間,只見妄真和尚的氣息突然暴漲到最強狀態。他的長眉飄飛、雙目如炬,身上的袈裟獵獵作響。而他的那隻手掌之中,一輪火紅的小太陽徐徐轉動,周圍泛著熾熱無比的紅芒,便是手掌周圍的虛空也抖動不休。
大日如來印!這一掌若是蓋下去,不但孫侯的肉身會化作氣粉,便是那隻看似依舊堅不可摧的木盒恐怕也會四分五裂。木盒一破,裡面的人便是絕對難逃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青雲上人也好,青木真人也罷,不管是誰,終究要在這世間徹底消失!
“且慢!”就在妄真即將作勢蓋落的一剎那,只見木盒中青雲上人的聲音再次傳出,“妄真!你管你如今是怎麼想的,也不管你到底是如何做出的這個可笑的判斷,更不管什麼情義仇恨,如今我還只有一句話說!待我說完,你下不下手卻也沒人能阻止你!”
“便是隻有一句!”妄真氣勢不減,手掌已然舉過頭頂,隨時都可能一掌蓋落。但他還是想要聽一聽,這個狡猾的青木真人到底還有什麼話說?不論他說些什麼,最終都要與幾乎已經身死的孫侯一同上路。
“情勢所迫,還望道友勿怪!”只見木盒中青雲上人的聲音道,“我的一位摯友,與我有著數萬年的情義。我們彼此知之甚深,卻不想到了今日卻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唉!我只是知道他的左前胸與右臀中央各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紅丹砂。丹砂在,則人在;丹砂無,則人亡!”
沉寂!
一時間,第九道螺旋的關口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妄真和尚盡管臉色依舊如初,但卻是氣勢突然爆減,掌中的紅日也漸漸消退。他直直的盯著那隻木盒,想著裡面的那個人,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摯友。
青雲!裡面的一定是青雲!只有青雲,只有他才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饒是青雲,也是在妄真唯一的一次酒醉之時說漏嘴才知道的。否則的話,此等事關生死的頭等大事,便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恐怕也不會輕易告知。天知道萬一不小心洩露的話,到時候招來的可就是實實在在的滅頂之災。
妄真不由一時間陷入了當時二人坐而對弈、把酒言歡的場景。
青雲臺。
一個坐落於迷途世界隱秘角落的高聳雲臺,上下落差不下萬丈,猶如一隻超長的棒子,直直的矗立於天地之間。整個青雲臺除了周身異常堅硬的岩石之外,其上便是連一株小草也沒有。只有方圓數丈的臺頂上,卻是花草蔥鬱,一片生機勃勃。青雲上人,從天界下來之後的第一眼便看上並定居於此,青雲臺的名字也是拜他所賜。
臺頂的一間小茅屋旁,一張簡易的木桌,三把更加簡單地圓木凳子。桌上鏤刻的棋盤上,幾乎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棋白字。桌子的兩旁,一邊是笑呵呵的捋著鬍子,喝的有些紅光滿面青雲上人;一邊是正舉著一隻手臂,喝的更加暈暈乎乎的妄真和尚。
只見他兩條長眉捲曲,眉頭微皺,手中的一顆黑子遲遲也不肯落下。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舉棋不定,難不成這與他今日破例喝酒有關?可他所飲的,卻並不是真正的酒,否則的話,妄真是絕對不會觸碰的。乃是用青雲臺的奇花異草上的露珠,再加上青雲上人獨有的手段煅燒而成。雖然不是酒,卻是可以使人飲而有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