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猜到了。其實說起來,也是為師自己的錯!想憑著一人之力保護眾人的周全,可一個人本事再大,又怎麼能將那麼多人一一看護?必要的保護自然是好的,但是過於承擔責任,其實是對眾人的不負責任。因為這樣他們就得不到真正的試煉機會,尤其是那些生死考驗。這對於我們這些修士來說,既是危險又是機會。很多時候是需要一個人獨自去面對的,外人插手難免會留下無窮後患!”蒲笛道。
“徒兒受教了!必定謹記!”孫侯又磕了一頭道。他哪裡還不明白蒲笛的意思,這是對他的真真切切的教導啊!反觀自己,有些時候確實是有些大包大攬了。就連進入這裡孫侯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唉!溫室裡的花確實是經不起大風浪的!
“呵呵,不過,你若是有大手段,隨性為之也並無不可。只是你如今的修為卻是還差的很遠。為師問你,你既然已經選擇了道途,你可知何為道?修道的意義又是什麼?”蒲笛見他表情凝重,不由呵呵笑道。
孫侯不由一怔!這不正是自己不久前才與那位未曾見面的女子所言之事麼?而現在師傅又來問我,我又該怎麼回答呢?是啊,當時面對那位女子,自己也是率性而為,有感而發。那麼現在呢?現在又是怎麼理解,又該從何說起呢?孫侯不由陷入沉默!自從修道以來,他還真的沒有細細想過這個問題。
“還請師傅點播!”孫侯最終還是放棄,想聽一聽師傅怎麼說。
“所謂道,即是路,即是理,即是源頭,即是本源!正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不論是天道、地道、人道、魔道、鬼道還是仙道,都是宇宙的自然法則,都是以宇宙的本源為源頭,從而衍生出來的理,以理開闢出來的路!世間萬法皆不離其宗,只有追溯到源頭,追溯到本源,才能看透萬物萬法。這就是道!”蒲笛道。
“我等修道之士,便是要尋到道的源頭,道的本源,才能身化五行之中,才能跳脫五行之外,才能萬法不加身,才能我身即是道,道即是我身。只有達到這一個層次,才能守護己身、守護親朋,才能蕩平世間不平事,才能消除世間的一切罪惡和疾苦,才能真正打造一個理想的桃園之地。否則,一切都將是過眼雲煙!”蒲笛繼續道。
“徒兒茅塞頓開!”孫侯回味良久,終於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而再次回想自己理解的道,真是幼稚的可憐!
“咳咳,侯兒。這門功法你嘗試著修煉一下,能修煉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不要勉強。但卻不可以將它丟棄。咳咳。”蒲笛強行將一門功法悉數傳授給孫侯,本來就十分虛弱的他顯得更加萎靡,只是不斷的咳嗽聲還顯示著他的生機。
孫侯來不及細細參悟,甚至連大致看一眼都沒有心思。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蒲笛,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迷糊了雙眼。此刻,他只恨自己無能,竟然眼看著恩師如此痛苦卻束手無策。痛恨,悲傷、絕望,讓他心如刀割!
過了好一陣兒,蒲笛才再次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似乎比自己還痛苦絕望的孫侯,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無奈!他可以看得出,如今的孫侯早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那個對武道懵懂的少年了。他的成就恐怕早已經超越了自己,甚至將來,他的成就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蒲笛心中也不敢妄斷。
突然,蒲笛好像一下子好了起來,精神也恢複了許多。
孫侯不由一驚!
“師傅,你好些了?”孫侯驚問道。
“呵呵,侯兒,跟我說一說咱們分別後,你的事吧。為師現在很想知道呢。”蒲笛不答,只是笑了笑。
孫侯不由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看到蒲笛的樣子,以為蒲笛可能確實是好了些,所以才有心情聽他的故事。隨即,孫侯將自己和他分別後的一切經歷,一五一十有條不紊的全部都細細講給蒲笛聽。甚至連他內心深處最恐人知的屁股上長毛的事都沒有隱瞞。盡管說的時候他還有些臉紅,但他卻覺得自己對這個師傅絕對不能有半分的隱瞞。
而蒲笛則是面帶微笑的細細聆聽,只是臉色確實蒼白的嚇人,有時候蒲笛還忍不住插嘴一問。孫侯也老老實實的回答,蒲笛不時的點頭,有時候卻是微微搖頭。
孫侯這些年來,所經歷的大事小事卻也不少,但他知道哪些是必須要說的,那些事無關緊要的瑣事。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講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言簡意賅的講述完畢。
當他有些慚愧的再看蒲笛時,只見他微笑著閉著雙眼,彷彿還在等著他繼續講下去。那臉上的表情,好像對孫侯的所作所為大部分還是很滿意很肯定的樣子。孫侯就這樣看著他,突然,早已經幹涸的淚水再次拼命的往外狂湧。
“師傅!師傅啊!師傅!”孫侯一下子癱倒在地,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他的哭聲甚至使得整個山洞都震顫不已,彷彿要坍塌一般!
蒲笛,微笑著走了!也許他走的不是很甘心,但基本上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他的表情告訴人們,他走的還是很平靜很安心的。他教匯出一個前途無量的徒弟,一個氣運爆棚的徒弟,一個尊師敬友、有著無上大愛的徒弟,一個可以讓他微笑著走完最後一程的好徒弟!用句他自己的話說,有徒如此,夫複何求啊!
孫侯艱難的抬起頭,淚水早已經幹涸,徹底的幹涸了。今天他恐怕已經將他這輩子所有的眼淚都流幹了,可以預見,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會有半滴眼淚流出來了。
只見蒲笛身體慢慢的開始變淡,越來越淡,直到化作一團點點金光。慢慢的、慢慢的,金光開始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見。而地上,只留下蒲笛那身衣袍,那身還被鮮血染紅沒有幹澀的衣袍。
“師傅一路走好!”咚咚咚,孫侯連磕三個響頭。恭恭敬敬的將蒲笛的衣袍疊好,收起。依舊還是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腦海中回憶著那一幕幕和恩師相處的短暫畫面。蒲笛的音容笑貌,變得無比清晰,就像是一個活著的蒲笛生活在他的腦海中一樣,永遠是那麼清晰!
沒過多久,馬小青等人聞聲趕來,一個個在孫侯遠處停下腳步。每個人都傷心欲絕,馬小青更是涕淚交夾,只是不敢哭出聲音來,怕打擾到眼前的孫侯。
良久,過了良久,馬小青等人只站的兩腿發麻。可孫侯已然跪在那裡,始終一聲不吭,只是呆呆的跪在那裡。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候,馬小青等人的雙腿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而孫侯,還是老樣子,依舊跪在那裡,紋絲不動。
終於,孫侯艱難的長身而起,一轉身,那狼頭面具不知道何時已經戴回臉上。猙獰、狂傲、深邃的面具閃著森森寒光,面具下的表情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