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鐘在這兒?”憶辰問道。
樂琴道:“對,他沒事兒幹的時候,十次有八次都在這兒。”
憶辰點點頭,看著美蓉這些稀奇古怪的大樹。他還記得上次來時,好多大樹和顧少松的秀送說話的景象,生怕旁邊的大樹突然開口講話。
說來還好,走了這麼一段路,倒沒有遇到什麼怪獸。雖然憶辰覺得,他身邊陪著一起走著的這位就是一隻大怪獸。
美蓉並不大,當然也不小,所以,雖然知道鐘遊應該在這兒,他們卻還需要尋找。
找著找著,他們找到了一個大房子。
他們不是無意來到的這房子旁,而因還在遠處時,便聽到了這房中的哀嚎之聲。
那房子很大,而窗戶卻又開的很高,在外面並不能看到其中景象。
房子門口有兩個守門的小妖,已被樂琴打暈。
樂琴走了進去,又很快跑了出來,出來後就是捂著胸口不住地幹嘔。憶辰忙問她怎麼回事,樂琴卻只是擺手。
憶辰疑惑,方也走進了那屋子,剛一進去,就被驚得渾身一麻。
但見那屋中,有數百個人,都被架在木架之上。然而卻沒有一個完好的人,他們或是沒了四肢,或是沒了眼睛、鼻子,有的人甚至被扯去了皮,一片都是鮮血淋淋比地獄更加可怕的景象。
憶辰被這景象深深震撼了,他之前被美蓉妖怪抓獲時,曾看這妖怪對人類極為殘忍,然而,看到數百甚至上千人被慘虐之後的樣子,他的心中登時湧出深深地恐懼。
“殺……殺……殺了我……”
一個被砍得滿身鮮血的人,看著憶辰說道,他已不請求被解救,他也不希望被解救,他只希望能夠死去。
是的,這數百上千個被妖怪折磨的人,全都活著,然而他們卻全都渴望著死亡。這般活著,卻比死亡痛苦太多倍。
憶辰深深感到,有時,死亡也是一種幸福。他摸著劍,他想幫他們。可是他努力了很久,還是下不了手,他不殺人,不願殺人,即便這殺人是一種仁慈,他也下不了手。
憶辰從屋中走了出來,樂琴已在外面等他,話,兩個人一同又走了。
妖,如此殘暴惡毒的妖!
兩人一同走著,走著,突地,樂琴抓住了憶辰的肩膀。
憶辰明白過來,立刻也放慢腳步,輕輕地向前移去。
翻過一個小山,就看到幾百個小妖正聚在一起,而在小妖最中間的,正是他們的公主蘇千葉。
樂琴領著憶辰,一點一點地向前挪著,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停了下來。又拍拍憶辰,向另一個方向指了指。
憶辰順著樂琴的手看去,看到遠處矮林中,正就是鐘遊!心中自然大為高興。
樂琴做了個手勢,他倆人過去找鐘遊,憶辰卻拉住了樂琴。
是的,既然已找到了鐘遊,也便無需著急,還有五天時間,自來得及。
憶辰當然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鐘遊。
他已不是初識鐘遊,他已知道了鐘遊的許多面。
人會瘋瘋癲癲,但沒有人會永遠瘋瘋癲癲;人會痴痴傻傻,但沒有人會永遠痴痴傻傻。
有的時候覺得一個人醉了,其實他比誰都清醒;有的時候覺得一個人醒著,他卻已經醉了。
而此時,鐘遊顯然已經醉了,他醉的很香,醉的很沉。
很少有人能看到鐘遊露出這樣的眼神,柔和,認真。
憶辰突然羨慕起來,十分十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