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笑道:“怎的,我就不能看你了?好看我才看。”
王冉被這一說,心中樂意,卻裝不屑道:“兒子都這麼大了,我早不中看咯。”
徐福也看看甲板上獨自練劍的長鳴,道:“哪裡話,比年輕時更有韻,正是好看時候。”
徐福並非虛誇,徐福夫婦都是修道之人,多年修煉,容貌並不顯老,卻是更加滋潤。始皇亦正因徐福多年容顏不老,更有還童跡象,方敬為真人,愈加信服。
王冉頂徐福一眼道:“呵,現在倒是膽子大,也不怕我爹發現了罵了。”
徐福笑道:“師父到底已不在了,即便在,你也早已是我的夫人,看自己夫人那也是天經地義,那也不能叫修行不專了。”
徐福說完,見王冉神情黯淡,知因自己言語也讓她想起了師父逝世,也是傷懷。
那年鬼谷子自知將逝,只留徐福一名弟子在身旁,除將自身所學未傳之術相授,更留下一個遺願。鬼谷子道他晚年雲遊,曾三訪琅琊臺,每次去皆在當地領養一個幼年孤兒,共三人,望徐福將其三人收為義子義女,用心帶大,為其最後遺願。鬼谷收養孤兒之事徐福早已知,卻不解師父如此之意,因師父並非無兒女,只道是年邁後的慈悲。而這到底也是師父最後的囑託,徐福自傾力而為,用心教導撫養,王冉更是喜歡這幾個孩子,與之親近非常。這般想著,徐福望了望甲板上的憶辰,想到沒能護好映竹,心中多少又起了愧疚。
船奔於海,大旗隨風勁展。
憶辰雙臂搭在船欄,望著無垠之海。已是出海的第二日了,想起昨日出海時之盛況,著實震撼。東海濱本普通,卻因始皇親自觀船出海而大為不同,李斯誦貢仙之文,徐福跳尋仙聖舞,眾人齊唱拜仙聖曲,莊重非凡。到船出海時,海港人頭攢動,一時連山都似被那人海淹沒,那片土地全然不夠那些人站了似的。而此時,船已行遠,一切似又平靜,四圍的海不再像家鄉海水那般泛著滾沙之黃,已深藍一片。
安靜,非常安靜。憶辰曾隨徐福出海數次,知途經此處時,海面總如此,超乎尋常的平靜,讓人絲毫感覺不到船水之搖,都不知這船是否還在水中。而這一次,更是靜的詭異。
海之盡頭空無一物,憶辰的目光看回身邊,心中一動。不知何時,婉昭已在身旁不遠,也是搭在船欄,還是手持圓鏡,自顧看著。
婉昭的肌膚並不極致的白皙,看著柔和而溫暖,陽光下尤為動人。不用胭脂,婉昭的唇總是淺紅如櫻。而婉昭最美的,還是黛眉下,那樣一雙美目,明澈婉柔,情凝秋水,轉眸間藏春之芬芳,相視間掩夏之絢爛。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婉昭時的感受,憶辰永遠記得。
海風輕拂婉昭頭發,青絲隨風微揚,這一刻,美極了。憶辰不敢多言,他知自己任何一句言語,都可能讓那雙眼睛瞬間冰凍。他只願這樣痴痴地看著婉昭,一天,一年,一生,他心中,都是願意。
“憶辰!”一個粗野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婉昭蹙眉,憶辰心中亦不滿,卻還是整好表情,轉過身來。
“既有那閑工夫盯著女人看,還不如來比它一場!”長鳴的劍直指憶辰眉心,神情如劍般鋒利。
聽他這麼一說,附近幾個船士已是哈哈大笑,憶辰自然更是尷尬非常,。
“長鳴,為什麼一定要鬥劍呢,以和為貴,以和為……”
長鳴濃眉一挑,吼道:“混話!這話你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就是瞧不起我,覺著我不配跟你鬥劍,是不是!”
憶辰正欲再言,卻聽飛廬上傳來徐福聲音:“辰兒,你且與他比比,看看他這些日子有什麼長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