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翌日清晨的光輝中,汝陽侯回沈丘的隊伍排列得整齊肅穆,汝陽侯夫人婉晴同丈夫一同走出汝陽侯府的大門,汝陽侯瞧了瞧自己這一列整齊肅穆的衛兵頓時心生感慨,意識到今日的自己終於要離開盛京這座帝都之城,一旁的婉書走上前幾步想要挽住汝陽侯的手臂,卻被汝陽侯冷哼一聲後避開,譏諷道:“晦氣的東西,若是你能和你家四妹搞好關係,顧相又豈會在陛下面前對於我留在盛京之事上出聲勸阻!”
婉晴臉色瞬間蒼白得如同一張紙,她忍不住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後退了半步,低著聲音悽悽道:“侯爺,您難道不知道我和四妹的關係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嗎?您明明知道卻要我去向她示好,豈不是將我的自尊放在地上任她踐踏!”婉書擦掉拿起手帕擦掉眼睛裡的淚水,傲然道:“這樣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做!”
如今事情都已經變成定局,汝陽侯也懶得再與婉晴爭,只淡淡道:“愚蠢!你視她們為死敵,就更應該想盡辦法留在盛京,過得富貴瀟灑給她們看看。你且看著吧,今日離開盛京城,想要再次回來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你拿什麼再和你那些姐妹比。”
婉晴咬著牙無話可說,因為她知道汝陽侯說的都是事實,其實她曾經也想著找婉書求求情,讓汝陽侯可以留在盛京不用再鎮守沈丘,可是她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去做俯首稱臣的行為,再加上顧靖蕭無形之中的有意為難,陛下已經親自下旨讓汝陽侯前往沈丘鎮守。婉晴站在汝陽侯府府門處,展眉望向遠處,眼神中的淚意閃爍著光芒,她無聲地在心中起誓,終有一日,她一定要風風光光地回來盛京城!
婉晴的目光看向洛府的方向,她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又愛又恨,那一座宅子包含了她所有的開心和不開心,裡面有著自己最在乎最痛恨的人,她的生母還在洛府裡受罪,便是為了母親,她也要想盡辦法從沈丘回來盛京城。
皇帝派了身邊的內侍監王長前來送行,他是跟在皇帝身邊幾十年的老人,皇帝派他從宮中出來送汝陽侯出城,心中定然是比較看重汝陽侯了。汝陽侯對王長的態度頗為恭敬,聽王長宣讀完撫旨之後,頗有感慨道:“當初我進盛京的時候是由您宣讀的聖旨,如今出城也是由您宣讀的撫旨,可見你我之間是有緣分的。”
王長笑得隱晦而淡然,粗噶的嗓子像是在瀝沙一般,讓人聽著便從心裡感覺到不舒服,:“侯爺說笑了,奴才不過一屆宦官,能來為侯爺送行是奴才的榮幸。此去沈丘路途遙遠,還望侯爺多多保重自身,才是最緊要的。”
汝陽侯向身後的隨從瞅了一眼,隨從連忙端著一個雕繪精緻暗紋的紫檀木匣遞到汝陽侯和王長的面前,汝陽侯低聲道:“這匣子裡都是來自沈丘的珍稀藥材,是本侯特意留著給王內監您補補身體,若是哪兒不好了,您可一定要通知本侯。”
身後的隨從伸手將紫檀木匣子開啟,匣子裡華寶的光芒瞬間迸射而出,將王長有些渾濁的眼瞳映照得熠熠發亮,王長原本耷拉著的眼皮微不可見地跳了跳,低聲笑著道:“既是侯爺的好意那奴才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侯爺您放心去罷,盛京裡若有什麼動盪,奴才一定派人通知你。”
汝陽侯放心地露出淡淡的笑容,又與王長寒暄了幾句,便踏上馬車率領著兵隊絕塵而去。
靜謐無聲的清晨,婉書醒得特別早,梳洗好之後她坐在妝奩前低垂著頭從釵環櫃裡拿出來一支十分精緻華貴的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拿在手裡默默地注視著,這是去年過年時節家中特地為她們兩姐妹新打的珠釵,挑選珠釵的時候婉書知道婉晴喜歡這支珠釵,所以特地率先挑選,從首飾盤裡挑出想要氣一氣婉晴。
“你在瞧什麼?”顧靖蕭的聲音並不大,頗有幾分慵意。
婉書轉過身淺笑盈盈,有些懷念地開口道:“我在瞧這支釵環。”
他支起半個身子,手背慵懶地支撐著面頰,晨起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釵環有什麼好瞧的,你竟這樣出神?”
婉書笑著將這支釵環的來歷告訴顧靖蕭,說完之後婉書輕笑而過,將釵環收起來,輕聲道:“今日三姐姐離開盛京城,也不知道何時才會見面,所以我便拿出來看看。”
“哦?”他頗感興味,沉聲道:“我以為她離開你會很開心。”
婉書心中微有感傷,凝神道:“開心也是有的,難過也是有的,到底這麼多年都生活在一起。”
婉書瞧著顧靖蕭眼眸裡喊著淡淡的笑意,臉上卻是若有所思的神態,不由輕聲道:“官人可是覺得我這個人虛偽,明明就是我親手把三姐姐送上這條路,現在卻又假裝憐憫。”
顧靖蕭走到婉書的身邊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我只是不希望你想這麼多傷神,今日還要應付那孔氏。”他的聲音略略一低,感慨道:“你這些手段和我的比起來,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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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書微微一笑,脫口而道:“難怪都傳言你是個正邪難分的丞相。”
“嗯?”顧靖蕭挑起英挺的眉宇,低頭注視著婉書,問道:“書書是這麼看我的?”婉書大感失言,連忙轉移話題,“你餓嗎?我去看看小廚房的早膳準備好沒有。”
顧靖蕭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和生氣,只淡淡道:“去吧,今日我們早些用膳,那孔氏怕是一刻鐘也等不了。”
婉書靜靜不語,只舉目凝視著顧靖蕭,微風輕拂,他的容色清俊勝於平日,淺淺一抹陽光映在眉宇間甚是溫暖,可眸中卻冷若千年玄霜。
婉書默默地沒有說話,轉身離開房間,心中暗暗地在為宋姨母祈禱。
事情正如顧靖蕭所預料的那般,兩人剛在扶風院的偏廳裡用完早膳,就聽說宋姨母來上門拜訪已經被下人們請到照嵩堂等候著,婉書聽到通傳之後看向顧靖蕭,只見顧靖蕭將碗裡的燕麥紫薯粥喝完就站了起來,婉書連忙跟著起身,剛要起來的時候他卻伸手將婉書的身子壓下去,沉著眸光對她說:“我來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