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端著獅紋面犀牛角卷軸的誥命特赦書,另一盤放著珠冠霞帔的托盤則由芸卿和小淮端著。顧靖蕭轉身讓婉書先去換衣裳,自己則請蘇內侍進堂用茶,蘇內飾自然是推辭了兩下便也笑呵呵地進屋了。
“這不過是一個封賞誥命的聖旨,竟勞蘇內侍親自出動了?”兩人進了屋,便立馬有人奉上茶水,顧靖蕭示意蘇內侍坐下。
蘇內侍笑著應下,嘆道:“若是一般人倒也罷了,這秦國夫人可是顧相您的妻子,自然也應當是奴才來才能體現陛下對你的愛重。”說著這話,蘇內侍神色一變,頗有曖昧:“顧相新婚燕爾敢情和睦,怕是再也不想見到那惱人的政務吧。”
顧靖蕭跟著笑了笑,只是這笑意雖然明顯,卻始終未達眼底,“蘇內侍可別笑話我了,陛下恩德允許我多沐休幾天而已。”
蘇內侍嗟嘆一聲:“近一個月陛下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青海水患牽扯之廣令人震驚,足以整個朝野動盪,這個時候顧相卻能夠在府中守著夫人,這等福氣實在令人羨慕。”
顧靖蕭神色一正,直言道:“若是陛下需要顧某,顧某定然赴湯蹈火。”
蘇內侍不動聲色地端杯飲茶,將所有的心思都藏匿起來。
兩人說過幾句之後,顧靖蕭便親自送人出門,轉頭回屋時,婉書已經穿戴完畢,正裝外裳上披著深青織金雲霞鳳霞帔,下端垂著鳳紋金墜,腰上圍好玉革帶,頭上綰一個結實牢靠的髻,帶上珠翠花鬢雙鳳銜珠鸞鳳冠,一時滿頭琳琅晃動。
顧靖蕭上前牽著婉書的手帶她走過深深重門,和她一道坐進寬敞車轎中,裡頭設有一躺鋪,上設一小茶几,夫妻兩人隔著茶几端正而坐。
顧靖蕭將頭上的烏綾紗展角幞頭拿下,見婉書一臉肅穆,便笑著問道:“書書,你第一次進宮是不是有點緊張?”
“……我只是覺得這珠冠未免太重了。”婉書扶著腦袋上沉重的珠冠想要以此掩飾自己的緊張,可是顧靖蕭早已看到婉書緊張的另一隻手在卷衣服,故意笑道:“別怕,那珠冠是固定的,不會掉下來的。”
她哪裡是怕掉下來,她是害怕馬車不穩,萬一撞到地上,所以她要好好扶著。
顧靖蕭還在不停地笑,馬車壁外傳來市井陣陣的喧囂聲,好像是店鋪開張的吆喝聲,“你能不能別笑了,你越笑我越緊張!”婉書紅著臉低吼了出來,卻因為用力過甚,珠冠歪了一點。
顧靖蕭連忙坐到婉書的面前,伸長胳膊幫她扶正珠冠,只見她粉黛薄施,妝容典雅高貴,顯得婉書如同九天之上的玄女,美貌但不可靠近。“你放心,當今皇后是個寬厚之人,不會為難你的。”
扶正珠冠之後婉書又規矩地正襟危坐,聽到顧靖蕭這麼說抿了抿,心裡反而更加緊張左立難安,好幾次翻開車簾瞧一瞧外面,見還沒有到皇城外面便鬆口氣。顧靖蕭忍不住安慰道:“今天敕封誥命不止你一個,還有鎮北侯夫人,我與鎮北侯相識,你若是緊張,跟著他家大娘子即可,她已經第二次入宮了。”
婉書一臉不解,疑惑道:“一個人還能敕封兩個誥命?”
顧靖蕭沒好氣地白了婉書一眼,解釋道:“鎮北侯之前並未封侯,所以他家大娘子誥命品級並不高,如今入宮謝晉封之恩。”
婉書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車轆滾滾,婉書聽見外頭聲響,知道是進了外皇城,再駛了一會兒,到了內城大門口,夫妻倆下了馬車,換上早等候在那裡的青幔小轎和馬匹,夫妻各自上馬上轎,又走了一會兒,一到東華門便都得步行,由一行內侍引前行。
一上前,婉書不敢抬頭亂砍,只跟著顧靖蕭低頭緩行,隱約覺著宮廷內部的佈局廣闊壯麗,漢白玉石為階,描金繪彩為廊柱,處處高大寬闊,氣勢宏大。
進了一處側殿,一位身著石青色錦緞繪暗紋的中年女官出來含笑道:“顧相和顧夫人快請進來,皇后正等著呢。”
顧靖蕭側眼看了看婉書,此時的婉書倒不像在馬車中那般驚慌,反而非常的鎮定,他心中略含笑意,兩人隨著那女官緩步走去,繞過兩處宮廊,才到皇后的鳳儀宮。
紫銅燻爐裡燃著珍貴的龍涎香,如嫋嫋青煙般細細散開,彌著屋內異香撲鼻,光潔的大理石鋪地直欲照出人影來,上首端坐著一位明黃服色的宮裝貴婦,大約三十歲左右,想是皇后,兩邊設著屏風,後頭隱約脂粉漫香,珠釵響動,下頭還能看見錦繡裙裾,大約是一眾女眷或宮妃。
顧靖蕭和婉書進殿之後先跪下叩首,謝天家龍恩,行禮後上面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起來吧,你們可來晚了,鎮北侯夫人都早早地到了。”
婉書起身後飛快地將眼前的情況掃過,正首坐著為容貌秀麗白皙,舉止華貴,寶相莊嚴的女子,應當就是皇后,她的右手處坐著位眉目間開朗明麗的女子,臉頰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若是婉書沒猜錯的話,這應當是華妃。而皇后左手邊的女子婉書十分熟悉,正是賢妃楊螢,她看上去依舊美貌絕豔卻冷若冰霜,她的目光靜靜的掠過顧相和婉書,夾雜著異樣的情緒。
鎮北侯夫人笑著道:“皇后娘娘許是心裡想著我,所以我便早早地來陪皇后娘娘您解悶來了。”她說完這話又笑著看向婉書,忍不住讚道:“顧相的夫人可真是蘭芝雪樹般的人物,難怪引得顧相如此青睞,可見咱們陛下獨具慧眼,牽了一段良緣。”
皇后也笑道:“是啊,到底是成了親不一樣,顧相如今可瞧著和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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