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無聲的臥房間似有一兩聲不真實的淺吟掠過,婉書清醒在顧靖蕭有些用力地揉捏之下,她怔怔出神地望著眼前白日裡就在胡作非為的男人,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就是天晉王朝人人懼怕敬畏的一國丞相,婉書剛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所有的呼吸和話語全部都遏制在男人狂熱的吻中,他用力握住婉書的手,讓她緊張羞澀著且沒有辦法地躺在床上,唇齒蜿蜒在脖頸間,帶著婉書漸漸墮入漸深漸遠的迷濛裡。
等到婉書再次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傳膳的時間,門外傳來芸卿催促她起床的聲音,婉書一邊想盡辦法擺脫男人的糾纏,一邊穿上衣服從床上下來預備著洗漱和收拾儀容,芸卿則捧著水盆巾帕進屋子伺候婉書去側間洗漱,另有兩個丫鬟也伺候顧靖蕭洗漱,夫妻兩穿戴好之後便由著丫鬟帶路,向今晚闔家上下供用晚膳的院子走去。
丫鬟們在前面領著路,婉書和顧靖蕭走在後面,一行人繞過垂花門,沿著西側廂院門前的碎石小徑前行,不一會兒便側入正院,繞過一展極其寬闊高松的青松高山漢白玉製成的屏風,眼前便變得寬闊豁然起來,往正前方走約五十丈的距離,是一間非常廣闊的敞亮大廳堂,此時大廳堂十六扇明亮的硃紅漆木大門具已開啟,看上去十分有氣勢,婉書展眸望去,匾額上頭書寫著‘鴻軒堂’三個大楷,筆鋒凌厲,下筆用勁渾厚,似有金石之氣。
這般華麗又有氣勢的莊嚴正堂看上去讓婉書很有壓迫感,她抬眼打量周圍,只見大廳之中陳設非常之高奢,較之忠遠侯府的富麗堂皇更加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高貴,更能突出顧家身為名門望族的地位,端得是百年家族,其勢力不可小覷。
顧靖蕭攜著婉書向鴻軒堂走去,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管家模樣的人上前來垂手作揖,他面色黝黑,看上去老實而忠厚,恭聲道:“相公爺,大娘子,您們二位可來了,快快請進罷,幾位老爺和老夫人都等著二位呢!”
幾位老爺老夫人,說的應當是顧靖蕭的幾個叔叔和嬸嬸罷?
顧靖蕭微微頷首,側首牽住婉書纖細的手腕,婉書一開始有些抗拒,今晚這樣的局面見得都是顧靖蕭的叔叔伯伯,皆是長輩,她怎麼像個小媳婦一樣不懂規矩,這不是連累著顧靖蕭一起同她受白眼。可是她顯然是拗不過顧靖蕭的,只能任由顧靖蕭像個小媳婦似的攥住手腕,牽著她走進正堂。
可隨著離正堂越近,婉書越是能夠感覺到他周身氣息陡然冷冽了起來,婉書忍不住往顧靖蕭身邊靠了靠,抬首便看見他寒意充斥的眉眼,幸而今日穿得是猩紅袍服,否則這一身冷漠的氣息是無論如何也藏匿不住的,婉書垂下眼簾,便瞧見顧靖蕭袖口中的手已經握成拳頭,骨節分明,泛著白色。顧府之內究竟發生過什麼婉書不知道,但是能讓顧靖蕭有這樣的反應,一定不是什麼小事。
婉書心中警惕,也不由自主地做出防禦狀態。
正堂此時坐滿了人,充斥著嘈雜的說話聲,兩邊的紅木圈椅上坐著男男女女依輩分齒序而坐,上首坐著三對老夫老妻,而婉書的婆母則推著顧父的四輪車立在中間的主位旁,這主位上坐著的自然顧府的孫老太君,眾人一見顧靖蕭和婉書走了進來,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說話聲,各色各異的目光全部落在婉書的身上,主位上的孫老太君環視過眾人,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開口道:“這就是靖蕭的新婦,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孩子,先來拜見長輩們罷。”
孫老太君下了命令眾人自然乖乖聽話,丫鬟婆子們早已準備好了蒲團和新茶,顧靖蕭和婉書雙雙給長輩依次見禮,小顧夫人在一旁和煦的介紹著。因不是直系親屬,所以婉書這次不用磕頭,只敬茶叫聲長輩即可。
給長輩們拜過禮之後便是給顧靖蕭的一種兄弟姐妹行禮,小顧夫人一一為婉書介紹講解,沒有絲毫不耐煩,顧父家大業大婉書光是來認識這些人就花費了小半個時辰,其實進門那日,透過顧靖蕭為她整理的顧府名冊她就已經對顧府瞭解了大半,如今的顧府共分為四房,分別是大房,三房四房,六房的。如今孫老太君尚且健在,但是府中剩下的幾房皆是她的嫡親兒子,庶出的幾房早已搬了出去。
大房就是顧府這一脈,三老爺生得膀肥腰圓,看上去頗具分量,留著兩搓小鬍子,瞧上去到有些像富貴士紳的模樣,四老太爺則消瘦得很,看上去文文弱弱,似是身體不是很好,六老爺今年也才三十多歲,孫老太君高年產子,將六老爺疼愛得不得了,六老爺瞧上去也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年輕時中過舉人,然後就一直未曾高中,如今得了份閒差,婉書見過幾位叔伯之後,努力將他們的樣子記在心中。
接下來便是一群婉書真的分不清臉的‘顧靖x’,男男女女,最大的便是顧靖蕭的大哥,最小的也才四五歲的模樣,遇上比自己小的親戚,婉書還得自掏腰包送禮給他們,一趟親戚認下來婉書總共送出十幾個荷包,外加好大一包金裸子和三四件玉簪,婉書作為一個小門小戶出生的女孩,還是肉疼到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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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到最後,婉書的腦袋瓜已經暈乎乎轉而要將這些人忘記得一乾二淨,她轉身瞧見一旁的芸卿腦門青筋暴起數根,雙目睜得大大的,正在比婉書更加用力地記下這些親戚妯娌,看樣子是不指望婉書來記住這些親戚妯娌,還是要在關鍵時候提醒婉書最為妥當。
認親完畢,就有眾女眷共同攙扶著孫老太君前往膳廳用晚膳,今晚的晚膳頗為隆重,分為裡間外間女眷一桌,男人們一桌,中間用一面穿花雕繪漆木隔扇略略隔了,到底是一家人,雖然中間隔了一層,但是兩邊聲笑可聞,面貌也是可見的,婉書被熱情的周氏拉倒了裡間,只能眼睜睜地和顧靖蕭分離,看著丈夫坐在外頭。
沒有了顧靖蕭那股駭人的氣勢,幾個同婉書同輩年輕媳婦小姐不住地擁上來和婉書說話,婉書在周氏的介紹下,一一靦腆微笑以對,涵養很好得同每個人說話,這其中不乏膽子大說話直接的女兒家,直接抓著她的手問她顧靖蕭是否真的有龍陽之好。
婉書心中無奈,笑得禮貌而溫和:“市井傳言而已,豈可當真。”
也有人問他顧靖蕭是不是真的冷酷無情,洞房花燭夜連一個好臉都沒有。
婉書微微沉思,繼續笑得禮貌而溫和:“怎會呢,官人舉手抬足禮教森嚴,並非無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