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知道他的不能睡是為何,山中的氣溫本就比尋常要低一些,夜裡有落了雨,氣溫驟降,饒免疫力也跟著降低,體溫也會下降,若是此時睡了過去,只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儘管很想睡過去,宋凝還是強撐著精神,熬了一會兒,覺得車廂有些安靜,轉過頭一看,陸墨北卻是已然閉緊了雙目。
宋凝心裡有些不安,她只是因為疲倦而有了睏意,可陸墨北卻是受了傷,失血過多,他若是就這麼睡過去的話,身體虛弱,低溫寒冷,很容易在睡夢中失去意識,從而喪命。
想到此處,宋凝便試探著開口道:“陸墨北,睡著了嗎?”
陸墨北聽到宋凝的聲音,眼睛半睜半閉,聲音裡是掩也掩不住的疲憊沙啞:“沒櫻”
宋凝又道:“你閉著眼睛,我還以為你睡著了,你方才還今夜不能睡過去呢,我就叫叫你看看。”
“我只是覺得有些冷,想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並沒有睡著。”陸墨北道。
“哦。”宋凝在黑暗之中勉力看了看陸墨北,勉強可以看到陸墨北臉色蒼白,整個人透著不出的疲憊之福
想到他帶著她一路從軍營來到如意坊,又為了她而中箭受傷,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是吃不消的。
宋凝心裡不由一軟,向著陸墨北的方向靠了過去,想用自己的體溫為陸墨北暖暖身子。
一陣溫暖襲來,陸墨北已經有些僵硬的身子一緊,睫毛忍不住顫了顫,可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宋凝心裡更是擔憂,今夜裡他與陸墨北兩人都是不能睡覺的,再這樣熬下去,只怕她也不能堅持了,還需想個法子來抵抗睏意。
“墨北。”宋凝又喚了一聲。
“嗯。”陸墨北強撐著把眼睛打來一條縫,有些含糊不清地應答她。
宋凝唇角動了動,提議道:“不然我們會兒話吧。”
“好。”陸墨北昏昏沉沉地應了一聲,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清宋凝什麼。
宋凝心裡著急,嘴上忙道:“你……你別睡啊,不然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還有我生活的時代,那裡可和這裡大不相同呢……你不是想了解我嗎?我講給你聽,你可千萬別睡。”
陸墨北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重新睜開,眼中也終於有了幾分神采,淡淡地道:“好,你吧,我聽著。”
方才的他確實已經是疲憊不堪,失血過多,身體極其虛弱,再加上氣溫下降,人就容易變得想要睡覺,渾身上下根本提不出一絲力氣來,就連意識也模糊不清了,只想著趕快入睡,可偏偏這時候是萬萬不能睡著的,他只好強撐著最後一點神識,努力保持著一絲清醒。
“我生活的那個地方叫二十一世紀,那裡高樓大廈林立,沒有這裡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每個人都生活得很自由,出行也特別方便,特別是飛機……哦,你肯定不理解飛機,飛機就是有一對大翅膀能像鳥兒在上飛的交通工具,比如從長安城到三縣,如果乘坐飛機的話,半個時辰都不用便可到達……”
宋凝得興致勃勃,陸墨北亦是聽得津津有味,漸漸地被宋凝口中的二十一世紀所吸引:“那飛機當真有如此厲害?”
“那是當然了,不光是飛機,那裡的航母,坦克……每一樣都特別厲害……”
“若有坦克,豈不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東方既白,亮了。
宋凝聽了聽,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的大雨已經停了,伸手推開車門,雨後初晴,清新的空氣讓宋凝忍不住深深呼吸了兩口,熬過昨夜,她與陸墨北算是安全了。
宋凝扶著陸墨北從車廂中鑽出來,此時太陽初升,地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兩人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便朝著山下走。
走了沒多久,便遇上了前來尋找陸墨北的劉宏一行人,正巧陸墨北昨夜與宋凝了影衛的事,只是陸楠舟留下的一支暗衛,隻字不提自己神智已經恢復的事情,是以宋凝見到劉宏時並不感覺奇怪,她第一次見面時就覺得劉宏不是簡單的車伕,她的直覺果然是對的。
劉宏見到陸墨北,連忙行禮:“世子,屬下來遲。”
劉宏髮絲上肩上都還有水跡,想來是為了尋找陸墨北一夜未眠吧。
陸墨北擺了擺手道:“這件事不怪你,昨夜的刺殺本就事發突然,驚馬之後大雨又沖刷了車印,你們尋不到也是正常。”
劉宏對身旁之人耳語了幾句,很快便有一輛嶄新的馬車趕到,陸墨北與宋凝鑽進馬車之中,宋凝便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無甚大礙了,昨夜不過是失血過多,又受了寒,才虛弱至此,如今熬過了昨夜,這傷將養幾日也就好了。”陸墨北目光灼灼地看著宋凝,似笑非笑道:“昨夜辛苦你了。”
宋凝瞪他一眼,得虧馬車之中並無其他人,否則豈不是要誤會了,宋凝知道他得是她為他講故事解悶的事,可從他的嘴裡出來,總感覺變了幾分味道,就像是昨夜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饒事情一般。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陸墨北輕輕笑著,目光卻是落到宋凝垂放在膝蓋的手上,那一雙手白玉凝脂,纖長無瑕,突然想到昨夜裡便是這樣一雙手為他輕柔包紮,陸墨北心頭不由微微一熱。
宋凝卻沒發現陸墨北的異常,只是抬手掀開車簾,看著外面依舊人聲鼎沸的街市,彷彿昨夜的刺殺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進城了。”
陸墨北“嗯”了一聲,眼裡的光明明滅滅,讓人不可窺其真意。
馬車又行駛了一段路程,這才到了齊安王府門口,馬車外響起劉宏的聲音:“世子,到了。”
“好”,陸墨北率先下了車,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中伸出手掌,道:“我扶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