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瑞珍從地上爬起來,她的額角撞到了青石臺階,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著鮮血,一直流到了頜下,最後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綻開一朵朵妖冶的紅色之花,而她就像是沒有痛感似的,只是看著杜添鴻,一字一句地道:“是,我是瘋了,從我嫁給你的那一起,我就瘋了!”
杜添鴻卻是根本沒在聽她話,依舊咆哮如雷,看著黃瑞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殺父仇人一般。
他杜家五代單傳,到了他這一輩,卻是一無所出,黃瑞珍嫁給他十多年,不僅沒為他添個一兒半女,反而還對他納妾之事橫加干涉,甩臉色給他看,這樣一個黃臉婆,他看見就心煩。
不顧黃瑞珍的反對,他還是納了幾房妾,可惜來也怪,這麼多年過去了,從來沒有人有過身孕,他甚至一度覺得是他的問題,身體與心理上受著雙重摺磨,所以才會痴迷於性虐戀,藉此來發洩,蒹葭的身上才會佈滿了傷痕。
可是現在她告訴他,蒹葭懷孕了,他甚至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她狠狠打入地獄,孩子就這樣沒了,他怎麼能不氣,怎麼能不恨!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黃瑞珍冷冷看著杜添鴻,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鳥嗎!你敢不敢把你對蒹葭所做的床第之事當著大家的面出來!不敢吧,杜添鴻,你就是個懦夫!”
眾人原本還不太理解黃瑞珍的話是什麼意思,腦中卻猛然浮現出了遍體鱗贍蒹葭,難道……
真是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杜尚書,私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癖好,想想死去的蒹葭,杜添鴻的所作所為還真是令人髮指,他身上的那些抓痕也是因為蒹葭痛苦掙扎而留下的吧。
就連宋凝也沒想到,蒹葭居然懷孕了,看來,如果不解剖,便會出現誤差。
眾人鄙夷,嘲諷的目光宛如道道利箭,要將他凌遲,杜添鴻急急地開口道:“瘋婦,你在胡些什麼!你殺了我的孩子,我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黃瑞珍突然仰大笑起來,道:“杜添鴻,你就沒懷疑過,這麼多年,為何杜府始終沒有人有過身孕嗎?”
杜添鴻的眼神猛地眯了起來,粗嘎著嗓子道:“瘋婦,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
“沒錯!”黃瑞珍爽快地承認了,笑著道:“每次你與她們同房之後,我都會讓人給她們灌下避子湯藥,我才是尚書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沒孩子,誰都不許有!可惜蒹葭那個賤人,居然揹著我偷偷吐掉了避子湯藥,成功有了身孕,你我如何還能容得下她!”
知道真相的杜添鴻情緒更加激動,他就他杜府之人怎麼老是生不出孩子,原來都是這個瘋婦搞得鬼,她好狠毒的心,她這是要讓杜家一脈斷子絕孫吶!
“瘋子,瘋子,你徹底瘋了!”杜添鴻被黃瑞珍的所作所為氣得失去了理智,翻來覆去都是這一句話,“瘋了,瘋了,都瘋了!”
姚鶴卻是皺緊了眉頭,對著黃瑞珍,道:“既然你那麼恨他,又為何要把一切都出來呢?”
“恨他?”黃瑞珍抬起頭,道:“不,我愛他!”
黃瑞珍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混著血液緩緩從臉頰劃下,視線朦朧,她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她和杜添鴻。
十多年前,杜添鴻不過是上京趕考的寒門學子,而她則是富商之女,那日,杜添鴻來她家的當鋪典當物品,眉目舒朗,只一眼,她便相中了他。
杜添鴻家境窘迫,不得以將祖傳的玉佩拿出來典當,她欣賞他孤注一擲的勇氣,毅然決然嫁給了他,當初那枚玉佩,直到今她都還帶在身上。
不負她的期望,杜添鴻榜上有名,從當初的五品官一步步爬到了今的位置,每個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他一聲“杜尚書”,其中不乏她用銀兩幫他疏通鋪平官途。
那時候的她還不明白,茶會涼,人心也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