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誠。”老人威嚴的聲音掐滅了次子的言論。
周致誠給薛渺渺一個淺淺的笑意,當即不再談論。
薛渺渺對這一出父子戲碼感到奇怪,於是下意識地將目光落到周老先生臉上,老人家注意到了,直接抬眸對視。
他沒什麼表情:“筠芳是我的續弦,也是我的家事,紅酒的事情我們會盡善解決,有什麼後續也會一力承當,只是這沒出人命,追查我看就算了。”
周女士接受到對方私了的意思,暗自權衡了一下。“那周老先生隨我來,我們到後面去談這件事的具體事宜。”
周正文於是點頭說了聲好,緊接著就由次子推著跟周女士走了。
於靜站在那裡看著他們走遠,大抵對薛渺渺的家境有了瞭解。
很吃驚。
但也算在情理之中。
換做以前會大肆嫉妒,現在不知怎麼的,反倒覺得薛渺渺有錢有勢卻從不作威作福,有些佩服。“謬姐。”當周女士他們的身影成為一個墨點,於靜轉頭看向薛渺渺,“辦酒席,為什麼這個老總要跟著一起來呢?”
薛渺渺慢慢收回目光,再抬眸看於靜的時候,表情和她一樣疑惑,她靜默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為了使宴會辦的更成功?來視察的?”說話的時候,腦海裡卻依然是紅酒變色的場面。
“算了,不想了。”想不出個所以然,薛渺渺面向眾人道:“這個大廳裡的人都散到隔壁去了,我們也過去吧。”
於是眾人跟著一起往隔壁廳撤。
所有人往前走的時候,楊蔓忽然發聲,她扭頭看了一眼周正文他們走開的方向,腦海裡回憶起一個表情。
她說:“剛剛那位老先生說,上一次出現紅酒變藍的時候是續弦去世。然而,剛才在場的侍應生裡好幾個都在說藍色詛咒。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上一回出事的場合也像今天這樣隆重,有許多客人,許多侍應生在場。換句話來說,是不是可以認為,藍色詛咒出現的必定是大場合。”
大場合,大事件。
是為了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力嗎?
薛渺渺停下了步調,轉眸落在楊蔓的臉上,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通北村那個案子,在通北村的案子裡,死者喬惠芳正是藉由離奇自殺吸引眾人目光,從而達到讓呂東平伏法的目的。
那麼這一次呢?
是同樣的目的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駱承川顯然也想起了通北村的案件,徑直問向了楊蔓。
楊蔓回想了一下,解釋道:“其實我對察言觀色比較敏感,我記得剛剛那位老先生被他兒子推到我們這邊時臉上閃過了一絲情緒。而當我們說起續弦事件的時候,老先生的臉上同樣出現了那種表情。”
“什麼表情?”薛渺渺一邊問,一邊努力回想。
楊蔓說:“是懊悔。”
“懊悔?”在場的幾人聞訊對視一眼。
這件事可真是奇怪,傑爾頓承接大單,平白無故被人下了絆子,非但要賠償還要損名譽,到頭來上趕著不查幕後黑手,反倒還有懊悔的情緒。
“不對。”腦海裡閃過周正文的表情,薛渺渺眼一抬:“不止是懊悔,還有恨意。”
孟剛聞言不明白了,“謬姐,這怎麼恨一個人,還要替它遮掩?是和通北村一樣是基於愛嗎?”
薛渺渺沉吟了一下,再抬起臉來時跟陸霄、駱承川三人對視,三人眼底都有相似的神情,看來是有了一致的想法。
於是三人同時開口:“不是愛,那種恨意是恨之入骨的感覺,因為,周致誠表現的很平靜。”父親若是太愛一個人,無論是妻子還是長子,在那樣一個家族之中,身為次子,周致誠不可能不感到危機感,但他當時很平靜。
這種平靜十分符合他的氣質——將跟隨父親一起暗中查出兇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