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媽——周女士,從她懂事起就一直忙得飛起。
所以薛渺渺壓根就沒把行李的功勞歸到他們二老的身上。
這一切,多半是這個新房客幫的。
受人點滴之恩定當湧泉想報,這點道理薛渺渺還是懂得的。
她覺得,即便以後大家不深交,這當面的一個謝字還是要的。
她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應,剛想轉身之際,忽然聽見裡面的一聲嘆息:“我知道,恭喜你林微,顧景炎帶你跋山涉水的事情我聽說了,真的很為你高興,你們兩個終於苦盡甘來。”
新房客大概是不知道薛渺渺回家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此刻是開著擴音通話的,於是,薛渺渺就聽到了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我也想過很久要不要跟你打個電話,駱承川,謝謝。”
裡頭大概又是另外一番九曲回腸的故事,薛渺渺並不是那種喜歡窺探人秘密的女人。
為了讓新房客不那麼尷尬,她特意壓低了走動的聲音,靜悄悄地回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薛渺渺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拿著從舊家裡搬過來的泡麵去找熱水,路經新房客大門的時候,下意識地一瞥。
那裡傳來男人獨有的哭聲還有酒水的聲音。
哭聲很悶很悶,就像暴雨將至時那般淋漓。
再熟悉不過的聽裝啤酒被捏緊的吱咔聲,隨著拋物線似的墜落聲響一併響起,有的罐子滾到了屋外。
會是怎樣傷心的事情能讓一個大男人變成這幅模樣呢?薛渺渺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藍色罐子,腦海裡縈繞出方才與男人通話的女人名字——林微。
你大概是很愛她吧,所以,連她的電話都不敢側耳傾聽。
只敢將聲音放至最大,再假裝面色坦然地去回應她。
薛渺渺撿起腳邊的罐子,躡手躡腳地去廚房倒了開水。
廚房的燈光明亮,她的臀貼在櫃子的邊沿上,雙手抱臂。有熱氣從面桶裡往外輕輕地飄。
倏然,她腳步迅速一動,往新房客的房間走去。
裡面果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她以為事情確實發展到最不好的那一步時,卻驀然看到一個穿著白t的男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床上。
而人,已經睡過去了。
她的冷汗到這時才全部揮發,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薛渺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怎麼會覺得他會尋死覓活呢?
看來,她確實是被洵鬱姐今天的忌日影響到了。
牆壁上貼著世界地圖的房間裡,薛渺渺吃力地將對方的腿也搬上床,為他掖好被子,再將所有的酒罐下意識收走。
·
第二天一早,薛渺渺醒來的時候在自己的門上發現了一枚明黃色的便簽。
上面寫道:“謝謝你,薛小姐。早飯已在客廳公用的飯桌上了,希望食用愉快。”
穿著黑色運動抹胸,灰色運動短褲,耳塞白色耳機的薛渺渺拿著這張便簽站在原地,一回頭,果然在客廳裡看到桌上立著一個半圓形的藍色紗網,再走近一看,網下罩著的是一份吐司、一份水果沙拉、以及一杯新鮮的牛奶。
這種早晨起來有人備好早飯的感覺對於薛渺渺來說很神奇。
新房客留的那張便簽條被她的手指捏出褶皺,淩晨五點的光線闖入客廳裡。薛渺渺眉眼一彎,想到了什麼,反身折回來的時候手裡也多了一枚明黃色的便簽。
“謝謝款待。”
她把便簽壓在專門用來裝幹淨玻璃杯的鋁合金託盤上,將牛奶一飲而盡,又吃了點水果沙拉,最後把盤子放入洗碗機裡就順利出門晨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