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這一問,大理寺確實不好答。
他們現在掌握的證據並不能成為定論,這樣擅闖民宅,並無道理。若是傳到言官的耳裡,又要參衛諺一本。
姚菀道:“我近日拾得一物,像是陳家小姐的,不知可否有幸見一面?”
衛諺似有些驚詫,似笑非笑地看了姚菀一眼。姚菀的睫毛垂著,很長,擋住了眼中的思緒。
“這位姑娘交予某便可了。”陳老爺道。
這陳老爺還真是個老狐貍,輕易唬不到。
陳老爺望向衛諺:“衛大人,這……”
“貴府小姐可能與一樁案子有關,望陳老爺體諒。”衛諺道。
他語氣溫文爾雅,但氣勢卻截然不同,今日若是不見到陳家小姐,是不會走的。
“罷了罷了,去喚春蘭,請大小姐來正堂吧。”陳老爺道。
陳老爺竟是真的去請了。姚菀由淡然變得微微發愣,難道受害人竟不是陳家小姐嗎?
過了一會兒,一丫鬟扶著一瘦弱的小姐走了進來。那小姐臉色蒼白,眼瞼耷拉下來,進來便是一陣猛咳,一看便是病重的表現。
那小姐朝著衛諺一行人見了禮,便躲到了陳老爺的身後,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姚菀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朝著那娘子行了一個拱禮,手裡拿著一方帕子:“陳小姐,這手帕是某見小姐掉得,小姐瞧瞧可是你的東西,還是我看錯了?”
那小娘子瞧了陳老爺一眼,見老爺點頭,才伸出手去拿了那帕子,看了一會兒低聲道:“姑娘著實看錯了。”又還給了姚菀。
姚菀迅速在那小娘子的手上掃了一眼,又悄悄地吸了一口氣,聞了聞那小姐身上的氣味。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做完了這些事,然後退到了衛諺的身邊。
衛諺看了她一眼,姚菀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人見過了,自然是不得再待下去了。
“我看了她的手,手上無繭,十分白嫩,看來確實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而且,她身上的氣味,也是龍腦香的氣味。”一出陳府,姚菀便道,“陳家小姐好端端的,這般看來,那死者並不是陳家小姐。”
不是陳家小姐……這線索到此便斷了。而且,衛諺怕是不會再給她機會了。姚菀不禁有些惋然。
“陳家老爺性子謹慎,若是要裝,必然是最像的。”衛諺道。
姚菀不由得看向衛諺:“大人的意思是?”
“那個陳家小姐有問題。”衛諺道,“找個真病的比裝病的好,但是陳老爺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姑娘不是突然病得,而是久病,那種病稱為‘癆’,一勞累便會犯病。若是陳家小姐真得了這病,陳老爺是不會允她出門的。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陳家小姐都會親自去香雲坊。”
姚菀恍然大悟,對這位大理寺卿更是刮目相看。
衛諺瞧著她眼巴巴的眼神,尤其配著她那唇紅齒白的樣子,便猶如某種小動物一般。
“那大人剛剛為何不揭穿了他?”
“陳老爺自有應對之法。只是他準備的愈充分,便愈能說明這陳府有鬼,這陳家小姐不知發生了何事。”
“大人準備如何?”姚菀問道。
陳老爺滑溜地跟泥鰍似的,她查過很多案子,卻沒遇到這般狡猾的人。
“知己知彼,再來個出其不意。”衛諺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