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娘抿著的嘴忽然一笑,道:“成,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有勞您了。”給阿藏穩穩當當行了個禮,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高良薑站在視窗,目送二人,如今她耳力過人,清楚聽到了樓下二人的談話。阿藏問,嫂子,小僧送您回家,可稱您心意?
王淩娘咯咯一笑,道,稱心滿意極了,妾身啊,就怕一個人走。
阿藏又道,既然您怕一個人走,那一會兒就別再來了。
王淩娘誇張地驚訝了一聲,道,喲,大兄弟這說的是什麼話?妾身怎麼聽不明白呢?
阿藏停了個頓,說,誰是你大兄弟?走走走!
聲音越來越小……
可能是那洋人醫生太忙,直到四點鐘,黑米才被麻醉了,推進了手術室。這個點兒,光線已經不太足了,手術室裡亮起了電燈。醫生與護士都忙著做術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一個做助手的實習醫生問同學:“你有沒有覺得後背有點兒涼?”
那同學以為他是剛上手術臺,心裡緊張,勸慰了兩句。
說話的這位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不過手術已經開始了,他也不暇多想,忙上去給主刀醫生幫忙。
主刀醫生是位經驗豐富的外國醫生,小心翼翼剖來了患者的肚子,他驚呼一聲:“我的上帝!”
“教授,怎麼了?”有人問。
“可能是眼睛花了。”主刀醫生用生硬地英文解釋,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把創口再開大一點。”開啟的創口還挺小,說不定真是眼花了。
正在此時,有助手失聲尖叫了起來,“啊——”他顯然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著屋頂說不出話來。
手術室裡的眾人先是被他嚇一跳,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屋頂,眾人全都亂了,有尖叫的,有逃跑的,有癱坐地上的——天花板上,赫然吸著一個巨大的蝙蝠一樣的人,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待了多久了。這人眼睛是紅的,臉只有貓那麼大,一口尖銳的牙齒,露在嘴巴外面,看著就像要吃人。
“吸血鬼!”主刀醫生嚇得喊了一聲,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禱告,繼續工作。
“教授,怎麼辦?”有膽子大的實習醫生,一邊給病患止血,一邊顫抖著問。
“取出異物,縫合,推出去!”主刀醫生冷靜道。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老頭,桀桀笑了一聲,道:“不妨讓老頭子我來?”正是前些日子連環吸血案的老妖僧。那吸附在屋頂的,是他養的吸血妖怪。
老妖僧三兩步走上前來,他是來取黑米肚子裡的東西的。老妖僧的臉上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嘴裡情不自禁道:“這可比吸上百的人血,還要大補。”
他伸手去掏,從手術桌下面,“忽”地閃過一道寒光,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砍在老妖僧的手腕上,刀柄一轉,那胳膊上少了一塊肉,鮮血直流。
“什麼東西?”老妖僧大喝一聲,一禪杖打向了手術桌底下。手術桌底下的人抓住了禪杖,老妖僧奮力往外拽,對方一鬆手,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哎喲,疼死爺爺我了!乖兒,你下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屋頂上的吸血妖怪如同聽到了聖旨,“嗖”地一聲鑽了進去,又“嗖”地一聲鑽了出來,它的背上,儼然坐著高家莊的小掌櫃的。
“原來是你小子。”老妖僧眯了眯眼睛,“找了你幾日,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乖兒,吃了他。”
吸血妖怪貪婪地舔了舔嘴角,一個鷂子翻身,想將高良薑摔下來。高良薑手腳並用地抱在吸血妖怪身上,忍著腥臭的血腥、味,不僅沒掉下來,還一刀一刀戳在吸血妖怪的腦門上。這妖怪彷彿身子是假的,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兩人不分上下,廝打在一處。
屋子裡打得熱鬧,手術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黑米肚子上的口子已經開得很大了,不能有絲毫的閃失,屋子裡沒逃跑的實習醫生和護士也都回過神來,圍在了病床邊,繼續手術,聽候主刀的調遣:
“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