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並未相識。
兩人已到了刀山山腳,抬頭便是鋼刀亂插的高山,一把把鏽跡斑斑的鋼刀犬牙交錯,羊腸小道崎嶇難行,一個不小心摔倒,就會被亂刀穿腸。
小心翼翼往上爬,半晌才爬到一塊平地,兩人剛坐下,就聽見遠處有說話聲,相視一眼,默契地躲在了石頭後面。
遠處來了三個“飄”,等走近了一瞧,黑白兩團霧氣裹著一小孩兒黑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孩子正是黑米。原擔心追不想,不想是超了過去。阿藏跟高良薑比了個手勢:待會兒趁他們不注意,搶人。
高良薑點點頭,悄無聲息地活動了一下筋骨。阿藏又拉拉她的衣袖,指了指腳下,這巨石下面,竟有一個不起眼的洞xue。
黑米走得很累了,倆鬼差便停下來等他歇息。白色的那團霧氣出聲,問黑色霧氣:“兄弟,人間的魂魄,一般都是冥引接往地府,這小娃娃什麼來歷,要我倆親自去接?我想不明白,你明白嗎?”白無常聽起來是個話癆。
黑無常回他:“不知。”
“得,問你是白問。”白無常討了個無趣,摸摸黑米的頭,問:“娃娃,你爹媽是皇親國戚嗎?”皇族之人死了,有這個待遇。
黑米咬著嘴不出聲,一出聲就是哭,斷斷續續喊著“我要回家——我怕——”
“沒出息的小東西。”白色那團霧氣繞著黑米轉了兩圈,又道:“起來吧少爺,趕緊趕路,別耽擱了投胎。”黑米抹著眼淚站了起來。
高良薑也要站起來,阿藏拉住了衣角,眼神示意:再等等。
“走啊。”白無常催促。
黑米一再回頭,磨磨唧唧不肯走,哽咽著:“我要回家……我怕我爹孃找不到我……”
黑無常開口了:“走!”
黑米一哆嗦,邁開了步子。
此時,從遠處飛來一個黑影,落在地上,朗聲道:“娃娃既不想去地府,不如跟本王走吧。”此人一身玄色長衫,腰間扣著白玉腰帶,頭發用金龍印束著,又精神又氣派。
黑白無常一見這人,一言不發,裹著黑米,埋頭趕路。
“還沒有人能從本王手裡搶人的。”此人一個縱躍,鷂子翻身,擋住了黑白無常的路。
白霧氣中傳出無奈的聲音:“楚王,您何必與我等為難?這娃娃是上頭要的。”
楚王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悅,道:“他也是本王要的。”伸手要拽黑米。
黑無常時刻戒備著,見楚王已下手,他便迎了上去。比劃了幾下,黑無常落了下風,白無常扔下黑米,旋風般裹了上去。這二鬼有著多年合作經驗,一黑一白兩團霧氣,竟制住了楚王的手腳,兩方不分上下,打得火熱,打得飛沙走石,打得刀山上無數的碎刀片被卷得亂飛。
黑米害怕,一步步後退,推到了百步開外,瞧這些壞人還在打,無人管他,便拔腿狂奔。他剛跑起來,還沒完成加速,經過一塊大石頭,人就不見了。
白無常打得熱火朝天,一回頭,“娃娃呢?!”
楚王與黑無常也停手,面面相覷,小孩呢?這陰間路上方圓百裡都是一望無際的荒地,一戶人家都沒有,因此他們才敢無所顧忌地大打出手,料定這娃娃跑一天也跑不出視線範圍。
可現在問題出現了,娃娃呢?
雙方就責任歸屬問題開始扯皮,白無常說:“楚王這是您的責任,您要不摻和,我們早把人帶走了。”
黑無常說:“對!”
楚王很生氣:“人是在你們手裡丟的,怪我?”
白無常:“可確實是因為您的原因,孩子才丟的,您得跟我們回去向上頭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