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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知道過了有多少個日夜,監獄裡到處都是灰濛濛的,入眼皆是一片灰暗,不見一絲光亮。燕雲逸靠坐在牆邊打坐,眼瞼閉合。本潔白的緞裳上遍佈血跡和灰塵,骨結分明的手心不停的有血跡流出,在地上彙聚成一片溪流。
哀默大於心死。
燕雲逸全然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只是心口有一個地方在汩汩的流血,像是千萬只螞蟻啃食,生命正在被蠶食殆盡,前途渺茫看不出一絲的光亮。
只這一切都是自己選者的結果,從一開始選者了守護,便是想著將一切拋諸腦後,生命更是置之度外。結果也是冥冥註定,禁忌的愛,難以言敘的傷情。太過沉重,國仇家恨,痛極全身,相望卻不能相守。
“噗!”一口鮮血吐出,燕雲逸苦苦的笑了,用袖口擦拭掉嘴角的血跡。他試圖念清心訣,然而這幾日腦海中總是揮之不去兩人幸福的掠影,在雲麋山的那段時光,遠離世俗喧囂,兩人每天相守在一起。過著恬淡寧靜的生活,看著齊敏一天天長大,逐漸身量挺拔甚至超過自己。大抵是他那段最為幸福的時光,如今看起來過去的時光一去不複返。
清心訣也全然失效,他已不再能清心寡慾,內心早已被齊敏佔據的滿滿的,不留下一絲一毫空餘的地方。
牢房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燕雲逸猛然抬起頭來,身上不覺一寒,彷彿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虞鶯被大片侍女簇擁,款款而至,眯著鳳眸,搜尋著關押在監牢中的燕雲逸。揮手間,命人開啟的牢鎖。
伴隨著一陣鎖鏈聲,燕雲逸徹底清醒,他正欲起身,便是一陣眩暈襲來。半月來頻頻遭受酷刑,體無完膚,更是心力交瘁,他早已到了油盡燈枯之狀。自他謀逆起,便抱著必死的決心。
“臣身子不適,不能施禮,還望太後恕罪。”燕雲逸支著秋水劍才強強沒有倒地,每說的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關中狠狠咬出。
“無妨,這些日子你也吃盡了苦頭,這身子怕也是折騰到了極限。燕雲逸哀家說你怎麼就這麼想不。敏兒已冊封你為我臨照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竟還謀反,妄想成為臨照王?哀家承認你為敏兒稱王實是勞心勞力,十年相守,一朝祈盼,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一失足成千古恨!”
虞鶯痛心疾首,責備正襟危坐的燕雲逸。
燕雲逸緩緩睜開眸子,定定的望了一眼面前妝容精緻,穿著雍容華貴的婦人。他從未覺得人心險惡致此,尤其是敏兒的生母,自己的父親愛了一生的女人。可望而不可及,窮其一生,嫁作他人婦。
開口嗓子磨的聲疼,喉間不斷湧現鮮血的腥甜。“呵呵……太後何必自欺欺人,我這相國只是個空架子,徒有其表吧,大權您一直把持著,從不肯落入我的手中。冊封相國當日您更是極力反對,我與王上之間越走越遠,難以逾越的鴻溝,全拜太後所賜。如今我謀反,身陷死獄,萬劫不複,太後除掉了我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虞鶯頓時覺得面上無光,身上也逐漸發冷,塗滿丹蔻的十指慢慢攥緊。“大膽,燕雲逸你要是敢在敏兒前面搬弄是非,大放厥詞。我便讓你受上一萬種刑罰,直至你體無寸膚。要不是念在你是開國功臣,你身上那會是那些小痛小傷,哀家早就命典獄長大刑伺候,所以你的一言一行更是要格外小心。”人前端莊典雅,人後變成惡鬼,一點點的蠶食燕雲逸指縫間沙粒般流失的生命。
“太後我知你眼中容不下沙子,況我大限已到,您不必在此惺惺作態,燕某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要有在的一天您永遠不會安心。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燕雲逸微閉上眼眸,心中悲涼到了極點。
“好很好,一個階下之囚還這般猖獗,哀家本想著留你一條小命,如今看來大可比必。燕雲逸你怪不得我,你本前途似錦個,才華橫溢非要同我敏兒那般禁忌的關系。我的兒子是臨朝的君王,君臨天下,我是不會他的生命中有任何汙點。而你燕雲逸,你個病態之人誘使敏兒鑄就大錯,你該死!”虞鶯簡直憤怒到了極點。
雖得知燕雲逸同齊敏之私情,難忍怒氣,但念及其父燕佩風為三朝元老,在他們母子落魄之際不離不棄。有以雷霆之勢將齊敏推上王座,解救他們母子於水火之中。如此大恩,實難回報。但母親是自私的她今生已失去摯愛的夫君,不願再失去自己的兒子,更不願齊敏日後因為癖好,為萬民唾棄,成為鄰國家的笑柄,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燕雲逸苦笑,不覺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臉色蒼白至極,似乎一陣風都能將其吹倒。“太後明鑒,還請太後給我一個痛快,也省的在您面前遭棄。”他下定了必死之心,若他不死,齊敏必會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設法救出。虞太後早就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必不能忍受,他不願齊敏為了自己同自己母親反目。
更何況,蘭陵王雪冉那邊催的緊,淩覃一直陰魂不散,一步步將自己逼進絕路。如今他已是窮途末路,不能再同齊敏守護這大好山河。
“好,這是你咎由自取,這般傷殘的鬼樣子,即便是出去了也是廢人一個。也罷,你死了便不會有人走露了風聲,敏兒也不會有那些心思。”顰兒,將我為相國大人準備的酒水奉上,相國大人一世瀟灑,風姿卓越,卻不行正途,不然哀家也不會這般狠心!”
顰兒雙手端著酒盞,顫巍巍,不住抖索。望著眼前的脆弱不堪的昔日相國,那麼一個謫仙般的人兒,怎會遭遇到這種事。她雖是下人,但也知燕雲逸不是那種叛逆臣子,這其中必有隱情。
這王城之中看似繁華,實則藏匿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烏雲遮日,星光暗淡。
燕雲逸睜開雙眸,手指卻沉重的抬不起分毫。
“燕雲逸你還在猶豫什麼?你不是想一死了之嗎。哀家這就成全你,你死後這世間再也沒有你這個人存在!”只要燕雲逸一死,自己的敏兒便再唔後顧之憂,她臨照才能護佑百世。虞鶯幾乎雙眸子噬血,內心激動。
燕雲逸眼角滑落一滴淚珠,木然的接過酒杯。眼前不由浮現十年前自己同齊敏相見的情景。
“呵呵……”
“是誰,不要裝神弄鬼,快些出來!”少年沖著半空中張牙舞爪的比劃著匕首,虛張聲勢。
“你這劍法毫無章法可言,但也依稀見你有些底子,只是教習你的師父有所保留,你可願拜我為師?日後同我一起習劍!”
少年頭揚的高高的。“你可知我是王室子弟,就憑你,能有什麼能耐?”
初見兩人針鋒相對,齊敏對自己抱有怒氣,後生死相依,惺惺相惜!
燕雲逸揚同,一飲而盡,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