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巨大的蒼涼感侵襲燕雲逸周身,這一路上他見過太多,黃沙枯骨,橫屍荒野,又有誰人能識。燕雲逸猛然起身,端起新倒的茶水,傾灑在地面。
“但願他們能夠安息,這世間也少些殺戮。”
齊敏也站起身,效仿他為那些亡靈祭奠,小雲總是不經意間讓他驚訝,他堅韌俊逸,嫉惡如仇,同時還包裹著一顆善良柔軟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教導自己,讓自己信服。
齊敏忍不住撫上那隻蒼白纖細的手,燕雲逸的手很美。十指修長,白的近乎透明,指尖泛著粉色的光澤,像櫻瓣粉嫩,關節處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就是這雙柔軟的雙手,為了自己握緊布滿冰霜的劍柄,無數次救自己與水火中。想到此齊敏心中一片悸動,想著將那人揉入自己懷中。
燕雲逸察覺那灼熱的視線,想到這是在青天白日,不由薄怒,袖口掩面。
“咳咳……敏兒,你收斂些,這可是在外面……”燕雲逸埋著頭,臉頰殷紅,仿若熟透的果子。齊敏眼見他臉上有了血色,哪裡肯依,手指不由順著他的指關節十指並攏。“即便是在外面又是如何?小雲你是我的,我握著自己的人,誰敢說,我便用拳頭打爆他的頭。”齊敏洋溢著俊朗的臉,說出的話卻孩子氣到了極點。
燕雲逸最終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無論他二人前途幾何,他只願,一世執痴纏,並肩共看,燈火闌珊。
兩人正柔情相望,突然闖入一個渾身張兮兮的乞丐,猛然撲倒在他們的桌案前。伸出滿是泥垢的手抓起桌案精緻的糕點。
齊敏眼明手快快燕雲逸護在身側,兩人將目光投向那驟然出現的小乞丐。
“好吃…真好吃…”小乞丐大口朵頤的往口中塞糕點,似乎饑腸轆轆。
“喂,你這小子哪裡冒出來的!”齊敏不覺有些慍色,這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攪和了兩人的興致。自己方才正欲對小雲推心置腹,傾訴衷腸,誰料被這般攪和……
燕卻放在齊敏面前,對著他搖搖頭,俯身到那小乞丐面前。看到他身形瘦弱,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不覺心疼不已,沒想到看似繁華的翡翠城,還有食不果腹的乞丐。
半大的孩子,著實讓人可憐。
燕摸索到桌案上的茶盞,倒了一碗茶水,遞於小乞丐。“小兄弟,快喝點水潤潤嗓子,別噎著了。”
正在狼吞虎嚥的小乞丐,骨碌碌轉動黑色的瞳仁,打量著眼前那雙潔白如玉的手,看到茶盞中清澈碧透的水,喉結不由翻滾。那茶盞更近在他眼前一步,幾乎要觸碰到雙唇,小乞丐的手顫抖著正欲接下——
緊接著便是刺耳的碎裂聲,幾個兇神惡煞的侍衛,用鐵索打翻燕雲逸的茶盞。小乞丐眼見赫然冒出來的侍衛們,擠吧著雙眼,便望桌子下面鑽。為首是侍衛毫不留情面,翻手便將桌案打的個粉碎,小乞也被震出一口鮮血。
隨即雙臂被侍衛們用鐵鏈束縛住,拖出數丈遠,手段殘酷至極。齊敏正欲出手,只覺得眼前一亮,身旁的小雲早就沒了蹤跡。
秋水出鞘,鎖鏈被輕易斬斷,拋擲在一旁像是一灘軟泥。侍衛們不可置信,什麼人竟砍斷特製的鎖鏈。
“大膽,他乃王宮重犯,你是何人竟敢阻礙本官辦案!”為首的侍衛大喝道。眼看此人包裹的嚴實,弄不好是別國的重犯,逃難與此。
風鼓動燕雲逸的黑袍,他聽到刀鋒劃過氣流的聲響,摘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清麗至極的面龐,微挑眉角。“臨照燕雲逸,行不更名,作不改姓。我就問你們這孩子究竟犯了什麼罪責?惹得你們下此毒手,方才隔著桌案一掌,便已使他心脈受損,竟還拿著鎖鏈在地上拖拽,對這半大的簡直就是淩遲!”
“呵呵……孩子……外鄉人你們是被他矇蔽了,不過這些也由不得向你們解釋,快些讓開,不然便是妨礙公務,與王子作對!”侍衛長狠狠的道。
齊敏冷笑一聲,扶起渾身是血的小乞丐,將他安置在一旁,與燕雲逸並肩而站。“眼看王室侍衛欺淩弱小怎麼能坐視不理,這事我們管定了!”只要有小雲在,齊敏便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無所畏懼。
“哼,自尋死路!那就讓我會會你這外鄉人吧,樓蘭是個夢想的國度,同時也是死亡的國度,就讓我來教教你們這些狂妄的外鄉人,什麼叫做安分守己,閑事莫管。”侍衛長舉起佩刀,周圍的侍衛也布好陣勢,大戰一觸即發。
燕雲逸騰躍而起,直逼侍衛長,秋水好些日子沒有見過血光,觸碰到血腥才能展露他原本嗜血的本性。
侍衛長拔出刀刃擋住燕雲逸淩厲一擊,然燕雲逸內功深厚,侍衛長腳下青玉石板,碎裂成片。嘴角不由也流出鮮血。
齊敏與一幫侍衛撕鬥在一起,身上被鐵索牽致,不得動彈,正發出怒吼,試圖擺脫。燕雲逸察覺後,飛身斬斷舒服齊敏的鐵索,再次迎擊侍衛長,侍衛長先前吃了虧,知曉燕雲逸劍法一流,正面應擊絕非對手。暗自讓屬下們,拿著鐵索接近燕雲逸。燕雲逸渾然不覺,轉身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