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自那日後燕佩風便將燕雲逸送到雲萊,跟隨雲萊仙道,雲中子修行問道,並且與雲中子約定弱冠之年,便返回臨照國都燕陰。
本想著可以暫時團聚,誰料到君上驟然暴斃,王儲之位空缺,常勝將軍在漠北平亂,無暇分身,一羸弱公子敏和虞夫人成為眾矢之的,被楚夫人三番四次的迫害。
燕雲逸也陰差陽錯的為了公子敏跌落選下,十年了無音訊——
“先王這步棋下的好險,十年前敏兒同小雲眼睜睜的跌落懸崖,我的心心頓時沉入谷底。好在他二人命大,不僅保全了性命還去了蘭陵,取得了蘭陵王子雪冉的信任。不對現如今應是蘭陵王冉,人之際遇真是世事難料,真希望清遠能將他二人順利接回臨照,我等再也不在朝堂上忍氣吞聲,受那毒婦折。”
魏無遂猛然啜飲一大白,初聽到小雲尚在人間,他簡直喜極而泣,那個他少時的玩伴,豐神俊朗之人——
燕佩風也舉杯,望著紫薇星鬥。“正是因棋險,料到如今局面,君上為傀儡,好力士征伐,楚太後濫用職權,儼然一半的官員為楚姓。楚相之子更為張狂,當街掠奪民女,行盡惡行,惹得民怨沸騰,若再沒有新君,怕是我們臨照百年根基毀於一旦。”
燕佩風一臉憂慮,紫微星閃耀便為新君誕生,可是新君究竟在哪裡?何日才能返回臨照耀——
【臨照王宮,鳳儀殿】
樹影婆娑,在地氈上移動,大宣爐上好的合歡香,燃燒的正旺,嫋嫋青厭煙不斷上升。數百隻紅燭,亮如白晝。屏風上繡著金碧秀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隱現一人婀娜倩影,宮女們立在兩側。
一穿著冰絲藍綢的內侍正拿著犀梳,梳理她滿頭的秀發。鏡中人丹鳳眼微漾,玉面嬌顏,鬢發如雲,袍服炫麗,儀容萬分。
“衛蘭你說哀家是不是老了?這些年總覺得力不從新,騰兒現如今也不願聽我這個老婆子唸叨。那萱後不知懷著什麼歹毒心思,整日與哀家作對。”
楚太後神色哀婉,不覺力不從心,十年前幾番磨難才扶持齊騰登基稱帝,本想著此後再無憂慮,誰知齊騰不思進取,娶得善於諂媚的萱後整日耽溺酒色,朝政不管不問。
她不覺愧對先帝,齊王盛在世時,淩厲霸道,一呼百應,何等大丈夫之姿,哪像騰兒這般聽從枕邊人之言。
喚作衛蘭的內侍,微微屈身,睫毛輕顫,黑玉般的眼眸散發粗淡淡的暖意。如櫻花般怒放的雙唇,勾勒出半月的弧度,溫柔如水,美的讓人心驚,輕啟唇齒。“太後說的什麼話,太後正值春秋鼎盛,嬌豔無比,為何說上這些讓人沮喪的話。君上一向最為孝順太後,他與萱後新婚,難免正是濃情蜜意之時,朝政有些鬆懈也是無可避免。太後你是多慮了——”
楚太後轉過身,瞥著容貌殊絕的衛蘭,只覺得心裡無一處不妥帖,伸出精心保養的丹蔻劃過他玉淬的面頰。“但願如此吧……我彷彿有不詳的預感……先王臨死的遺詔尚未尋到,這些日子哀家總是惴惴不安,紫薇星耀,怕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衛蘭正欲勸誡幾句,忽而有著一宮婢前來。
“太後,有客人來訪,說是讓奴將此物交於您!”宮女恭敬的託著一件物品,看似用絲綢嚴密的包裹著,不見什麼端倪。
衛蘭狐疑的望了楚太後一眼,隨即抬起群裾,邁下臺階,接下宮女手中的物品,小心翼翼的開啟,只是一隻尖銳異常的箭頭,看似普通並無異常。
衛蘭恭敬的遞給楚太後,楚太後瞥了一眼,隨即眼眸睜大,扶著衛蘭的手緩緩起身。“宣,快將此人宣來!”
宮人得令,匆匆宣那神秘人。
衛蘭極為吃驚,從未見到太後這般驚慌的神情,看來屋外那人絕非一般——
不到半盞茶功夫,只聽到一陣穩健的步伐,來人穿著一身黑色斷襟,每走一步仿若有細碎的沙粒從他身上滾落,激蕩起些許的灰塵。頭上帶著鬥笠,面部纏著紗布,嚴密至極。
“楚夫人,別來無恙,不對現如今應是楚太後……”神秘人聲音陰冷,仿若吐著信子的毒蛇,盤亙在人脊背上。
他揚起右手,摘掉自己的鬥笠,露出一張俊朗剛毅的面龐,眸子狠厲,眉骨赫然一條傷疤——
“洪三……你可帶來了什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