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說過,所有的再遇都不及初見,比如,我跟陳澤。
陳澤垂眼,恰巧我揚眸看他,眉眼帶笑。
“其實,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這樣……”陳澤的眸光在我身上僅僅維持了幾秒,就抬眼看向別處,說話聲有些落寞。
我揚著的笑稍微停頓了下,把身上的牛仔衣領攏緊些。
一個人表演最難堪的就是遇上的觀眾冷眼旁觀,我不是一個號演員,陳澤也不是一個好觀眾。
“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屋坐坐吧。”陳澤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抬眼看向旁邊的咖啡屋。
不等我回答,陳澤就已經跨步走向咖啡屋,我瞥眼看見身邊小店落地窗鏡子中的自己,好像道行還不夠深。
這條街算不上a市的繁華鬧區,落座在這兒的咖啡屋也算不上高檔,悠揚輾轉著的輕音樂,為它添彩不少。
“喝什麼?”陳澤把咖啡單推到我面前,臉上的笑如初溫情,眼神卻多了幾分疏遠。
“藍山。”我將咖啡單原位退回,輕笑著開口。
“我以為你會選擇卡布奇諾或者……”陳澤邊說邊倏然一笑搖頭,畫風很正常,但是聽著卻諷刺。
對於陳澤的反應,我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我能猜得到他會看出我的內心盤算的小九九,但是沒想到他會直接拆穿。
我以為他多多少少總會看在愛我的面子上,給我留點顏面。
哎,所以說嘛,這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不要的。
一時間,我們兩有些無言。
我倒不是因為他的拆穿感到尷尬,只是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聊天,畢竟,我們兩分開太久了……
僵局直到服務生把咖啡端上來的那刻才被打斷,他接過服務生的咖啡遞到我面前:“現在的你跟原來很不同。”
我接過咖啡,抿了一口,笑。
如果說話講究技術水平,那陳澤算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他本來可以直接說我變了,但他沒有,僅僅說了句我跟原來很不同。
“回來這麼久,跟白恆聯絡過了嗎?這幾年,他很想你。”陳澤品著咖啡,,一眼不瞬的看著我。
“沒聯絡……”我承應了一聲,沒了下文。
我不想跟他討論關於從前,家人,朋友,任何都不想。
見我對這個話題興致不高,陳澤換了話題:“一一,你在芬蘭這幾年過的好嗎?”
不知道今天的陳澤是不是開了掛,問的所有問題我都不是特別中意回答,見他湛黑的眸子裡滿是探究,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淺笑:“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聽到我的話,陳澤愕然。
“陳澤,既然你剛才都開口拆穿了我的‘假面’現在又何必這樣說話半遮半掩,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直接說就好了,畢竟往後的日子裡在這偌大的a市,我還需要仰仗你活著。”我嗤笑著,單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在咖啡杯柄。
“我想知道你在芬蘭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樣?”陳澤輕嘆了口氣。
“一個女人,天真的有些犯傻氣的女人,在經歷與家人生離死別,與愛人反目成仇後去到異國他鄉,手裡僅存的積蓄也被騙光,好不容易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根救命稻草還為了她被別人先、奸、後、殺,你希望她變成什麼樣?”我一口氣說完,故作鎮定,放在桌下的手卻不為人知的顫抖。
話落,陳澤一言不發的看著我,良久之後才恍神說了句:“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這句話我太熟悉,從我爸媽走後,從善良走後,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深夜我都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現在的我還好嗎?答案千篇一律——我過得不好,而且很糟。
只是,這些話到了嘴前卻變成了:“好啊,怎麼會不好,無憂無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嗯……”陳澤低頭攪拌著手裡的咖啡,把手邊的糖包加了一包又一包。
我蹙眉,狐疑的看著他。
在我記憶中,陳澤是個忌糖癖,關於糖他向來都是敬而遠。
察覺到我眼神裡面的不解,陳澤把剛拆開的一包糖放到了手邊,沉聲說:“你走後不久,我媽就跳樓了。”
“阿姨……”我抬眼看著陳澤,問的小心翼翼。
“她臨走前,讓我跟你說聲抱歉,在那個年代,她也是因為愛衝昏了頭腦。”陳澤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