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長江碼頭。
水面上停著數十艘艨艟臣艦,舳艫千里、旌旗蔽空。
岸上,平常的繁華不在、小販絕跡,一股肅殺的氣息飄來蕩去。
葉宰背對江面站在一隻小火輪前面,渾身肅穆莊嚴。
而在他對面,則是近萬人的整齊軍列。
排在左邊的是川軍鎮標,三千餘人。全身鴛鴦戰袍,紅纓笠盔,好似一片紅色的海洋。他們由長槍兵、刀盾兵、燧發槍兵組成。
排在右邊的是一群面板黝黑、高鼻深目的漢子,也是三千餘人。披掛黑色板甲,戴黑色笠盔,全體手持燧發槍,此時已套上三梭刺刀,刀尖指天恍若鋼鐵的叢林。
兩支部隊往後就稍顯雜亂了,二千餘人站得鬆鬆垮垮,僅勉強維護佇列不亂。這些人穿得也是五花八門,有破爛的鴛鴦襖,有平民短打,甚至還有光膀子的。頭盔基本沒有,大多數用各種顏色的布包著腦門。
三支軍種三種面貌,但無一例外都是以飽含崇敬的目光,看向那道佇立在江邊的偉岸身影。
這就是我的軍隊!
葉宰心頭熱血沸騰,豪氣頓生。
有了他們,何愁匪患不平,何患逆虜不滅?有了他們,任爾朝內朝外什麼風雨,皆以力破之!
…………
崇禎八年五月初九,朝廷剿匪大軍一分為二。
一路乘戰船順江而下,直趨安慶;一路騎兵北上進入黃州府,趨麻城穿越大別山,目的地廬州府和中都鳳陽。
南北兩路大軍就好像一把鉗子,狠狠夾向了正在東竄的流寇。
如此部署,豈非與葉宰先前與孫傳庭所說的“各掃門前雪”的方針不符?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嘛。
上上個月川兵沒來,只能各掃門前雪。現在川兵來了,手中有了餘力,當然要給流寇腦袋上套個轡頭。
五月十三日,南路軍到達安慶。這時安慶仍在明軍手中,秦佐民下令:全體下船。
安慶當地守軍很快便大開眼界,紛紛驚呼:“豪奢!”
那大腿粗的火炮什麼情況?怎麼一門又一門!
那一看就很犀利的火槍什麼情況?一人背一杆!
此外,還有雄駿的馬兒,堅固的箱車。唉喲,掉了幾袋,啊……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臘肉、香腸、香梨……
一眾守軍口水嘩啦啦地流。
突然,一個怪異的聲音驚醒了他們,循聲看去,又見一隻怪船冒著黑煙“突突突”靠來江岸。
“喔,天爺!怪物,怪物……”
眾兵怪叫著後退,有人竟然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