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天地一片黑暗,月亮隱去星光暗淡。
磁山東麓,一千匹戰馬戴著嚼子,甩著大腦袋不安地四蹄刨地。
一千名神樞營騎兵在各自輔兵的幫助下著甲、掛弦、檢查各式兵器。
有些人動作快,趁著空閒時間開始閒聊。
一個粗豪的長大漢子一邊往三眼銃裡裝藥,一邊問旁邊的戰友,“許三兒,你說葉撫臺手下的那些親兵能行嗎?”
許三長得精瘦,但兩隻胳膊很粗,此時便用這兩隻粗胳膊將三眼銃平舉在身前仔細檢查,隨口回道:“項大才,這與你何關?我等只用聽命前衝便是。”
“說的輕巧!”
項大才杵了杵槍桿,不滿道:“若是他們不能很快擊潰當面流寇,便會陷入久戰。這倒罷了,打不進去就不打。怕就怕那二桿子……咳咳,葉撫臺強令我神樞營衝陣……你也知道,山谷內通道狹窄還崎嶇不平,馬力根本發揮不出來,我等進去就成了流寇的靶子!”
許三緩緩放下三眼銃,沉吟道:“應該沒問題吧。我見過那些親兵,他們人手一杆自生火銃,後背還揹著一個長匣子,說是秘密武器……”
“呵呵,許三兒,這你也信?就他們裝藥的時間,我能衝過去一刀砍翻三個。”另一個騎兵笑著插言。
“何止哦,我手中銃打翻三個,再衝過去還能砸死五個!”又一個騎兵加入吹牛當中。
“是極是極,都說我們是少爺兵,我看他們才是。平時不練武也就算了,還弄了個啥……足球,瞎姬霸搞!”
“米正全,這我就不同意了。足球我去踢過兩回,有點意思。”
“有屁意思!就踏馬蹴鞠的變種,而且一點也沒有蹴鞠的飄逸。”
“各有各有味道。一個是飄逸,一個是激情。”
…………
就在被神樞營各種看不起之時,馬二柱帶領四十個親兵運動到位,全體趴伏在豁口內三十步左右,再往前半里便是流寇的控制地界。
幾十抹紅纓飄揚在寬簷頭盔之上,頭下則是一水的黑色。不注意觀察,說不定還以為他們是地獄裡鑽出的幽靈。
走近點卻能看清楚了,他們只是上半身黑色板甲,下半身黑色貼身褲。這樣穿著是為了減輕雙腳負重,從而能快速衝擊。
人人一杆栓式步槍,並非是許三兒羨慕地流口水的燧發槍,其實那只是擺在明面上的迷惑性武器。
此外,每人帶100發子彈,五顆木柄手雷,長匕首在腰間,工兵鏟在身後。
更喪心病狂的是,這區區四十人還有四門迫擊炮配合,由溫大的徒弟白曉光帶著八人小炮組操作。
此八人不佔親兵隊編制,明面上都是葉宰家的私廚。
廚子打炮,沒毛病!
快五更天了,豁口那面的喊叫聲越來越大。
馬二柱也越來越沉不住氣,不知第幾次用望遠鏡觀察神機營設在兩邊山上的哨位。
然而,兩處哨位仍然黑燈瞎火,久等的總攻訊號遲遲不來。
馬二柱放下望遠鏡癟了癟嘴,舌頭下意識滑過兩片乾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