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撫臺。”
王曉進帳後第一時間拜了下去。
“起……起來。”
怎麼撫臺的聲音有點不自然?
王曉抬頭一看差點忍俊不禁,原來撫臺保持著身體前傾的姿勢,臉部離油燈大概一尺多的距離,表情極其狠狽。
之所以撫臺的臉沒有拍在油燈上,是因為他身後伸出了一隻手抓在他的肩甲上,而那隻手的主人卻是一個白麵英俊的小將。
嗯?有點面熟?
王曉不敢一直看撫臺狼狽的模樣,趕快低下頭回憶這個面熟的人到底是誰?
然而沒等他想個所以然,耳中又傳來撫臺的咳嗽聲,再接下來是撫臺略顯激動的聲音:“黎明啊,好久不見。”
是啊!差不多一個多月了。
王曉默默在心底回應,重重點點頭站起身來。
撫臺恢復了四平八穩的模樣,兩員小將各持刀槍肅立在他身後兩側。
“黎明,你此時來見我,想必有好訊息了?”葉宰笑眯眯問道。
原來一個月前當葉宰收到張鳳儀的訊息時,便把王曉派了過來,此刻正是檢驗他成果的時候。
王曉抱拳道:“卑職帶領十幾人分別扮做難民混入了流寇之中。侯家莊的情報撫臺已經知道了。卑職再給您說說其他的。”
他摸出一張草紙,上面用拼音記著幾十個關鍵詞,一一給葉宰彙報。
透過王曉的講述,葉宰終於把腦中關於流寇的感性認識轉變為理性認識,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將會面對著什麼!
首先,河南以黃河為界,河以北地區已淪為流寇肆虐之地。幾座縣城無一倖免,當地官員大戶基本被殺得乾淨,溝寇裹脅民眾數十萬愈發壯大,其中的年輕女子更生不如死。
其次,流寇來河南的目的。
除了搶以外,還有個原因是因為他們不得不來!
三邊總督洪承疇、延緩巡撫陳奇諭帶著曹文詔、馬科、曹變蛟等猛人在陝西、山西殺了他們好幾萬人,他們是呆不下去了才來得河南。
再次,流寇有多少人?
這點王曉也說不清楚,只能匯總十幾個探子大概的估計,除開在河南裹挾的民眾,西人大概在十萬至二十萬之間。
最後才是最關鍵的,流寇頭頭都有誰?
王曉念起名單,葉宰當場頭皮發麻。
只聽得有幾個震耳欲聾的名字一一滑過耳畔。
賀雙全、新虎、九條龍、闖王高迎祥)、領兵山,勇將、滿天飛,一條龍、一丈青、哄天星、三隻手、一字王、闖將李自成)、蠍子塊、滿天星、七條龍、關鎖、西營八大王張獻忠)、皂鶯、張妙手、八大王與張獻忠無關)、老張飛、詐手、闖塌天劉國能)、南營八天王、曹操羅汝才)、射塌天、劉備、薛仁貴……
王曉的名單越念越長,葉宰反而鎮定下來,靜靜聽著一連串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
這叫蝨子多了不怕咬,也叫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都那樣了,多點少點又如何?
不過肚子裡卻沒放過洪承疇,你踏馬不幹人事,你趕走流寇倒是清靜了,可全堆到我河南來是啥玩意兒?各掃門前雪麼!生兒了沒有……
待王曉將六十一個匪首名字唸完,葉宰這才停下對洪承疇的詛咒,表面上一片淡然,甚至還笑問左右道:“聽了這麼多個綽號,你們誰說說流寇為何要如此?”
山竹心直口快,壓著嗓子道:“聽起來很威風?”
葉宰嘴角抽搐搖了搖頭,旋即看向王紫玉。
王紫玉思索道:“怕造反讓祖宗蒙羞?”
葉宰點頭又搖頭,道:“有這方面原因,但不是主要的。”
說罷又看向帳中間站著的王曉。
王曉這時卻在開小差。
以他幹了幾年秘密戰線的眼光,雖然帳中光線非常模糊,雖然撫臺身後兩人說話都刻意壓著嗓子,但王曉十分確定,這兩人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