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了。”只是移動了這麼點距離,遲嶼的臉色卻明顯比剛才差了幾度,“藥我家裡有。”
“你住哪兒?”程樂問:“要不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遲嶼報了個地方,程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從那邊遠的地方過來?”
還被他哥給關在門外?
遲嶼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略微笑了笑,“我已經讓朋友過來接了,再有一個小時,應該就到了,我還是在外面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別別,你就在屋裡待著吧,樓道裡濕氣那麼重,萬一再著涼了。”程樂低頭繼續找藥,退燒止疼的倒是有,胃藥卻沒看到,他明明記得以前程央用醫保卡買了不少囤在這裡的。
“你先等我一會。”程樂給他倒了杯熱水,又進臥室拿了條小毛毯蓋在身上,然後轉去了廚房。
“哥。”程樂反手帶上門,靠在冰箱旁邊,有些猶豫的小聲問:“你跟遲嶼哥吵架了嗎?他一個人坐在外面,好像還受傷了,家裡有胃藥嗎,我看他疼的厲害,不行要不我們送他去醫院吧。”
程央從剛才聽到客廳裡有動靜,就猜到遲嶼沒走,或者更早,從他砸拖把那一下,隔著門隱約傳來的一聲忽然加重了的喘息時,他就知道,他轉過來看著程樂,“誰讓你把他弄進來的?”
程樂被他的語氣冷的整個人一僵,好半天腦子才轉過來,有些不確定的叫了他一聲,“哥……”
程央似乎不怎麼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把火關小,背過身去洗菜,過了會才問:“櫻櫻呢?”
“她下午有點事,晚飯前才能回來,讓我跟你說一聲。”程樂往前走了點,組織了會措辭,試探著小心問:“你跟遲嶼哥……你們究竟怎麼了?這種天氣他還生著病,怎麼也不好讓他坐在外面吧。”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程央仍舊鐵青著臉,看上去毫無商量餘地,“我再說一遍,讓他出去。”
“哥!”程樂被他這一聲命令下的有些急了,也不管剛才聲音壓的有多低,“遲嶼哥他都受傷了,看上去還挺嚴重,你就算再生他的氣,也不能這樣不管他吧,他以前對我們那麼好……”
“連你也不聽話了嗎!”程央猛地加重了語氣,水龍頭用力一關,“以前?你知道什麼以前?!”
“我……”程樂語塞,他確實不知道,不知道程央當年為什麼要離開那個地方搬的那麼徹底,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遲嶼,甚至連他留下的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東西都要扔掉,更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的再次相見,兩個人中間卻像隔著血海深仇一般。
程央推開他,拉開廚房的門走到客廳裡,“你朋友還有多久過來?”
遲嶼正捧著杯水有些失神,見他問他,放下杯子,扯起嘴角來笑了笑,“最多一個小時。”
“好。”程央看著牆上的鐘,“現在十一點半,等到了十二點半,希望不用我再提醒你第二遍。”
“嗯。”遲嶼虛弱的面孔在嫋嫋而升的熱氣裡被氳的愈發蒼白,可程樂卻覺得他嘴邊掛著的那個笑一點都不勉強,反而有股特殊的溫柔在裡面,他一直看著程央,眉眼都比剛才起平和了許多。
“我會走的。”他說。
程央又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程樂忙走過去,扶遲嶼到沙發上坐著,塞了個抱枕讓他抵在胃那裡,稍微能緩解點不適感。
“我哥就是這樣。”他安慰他說:“嘴硬心軟,過兩天等他氣消了就好了。”
“我知道。”遲嶼看著他,“謝謝。”
過了會,他把手放在程樂頭頂,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按了按,“看到你還在他身邊,我很高興。”
遲嶼叫來的朋友不是付進,而是蔣明陽,蔣明陽從s市開車過來,最快速度也用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後程樂過來給他開門,以前沒怎麼見過,程樂大概是不記得他了,言語間非常的客氣。
蔣明陽看了眼遲嶼的狀態,再看到緊閉著的臥室們,大概就都明白了。
他什麼都沒問,和程樂一人一邊,把遲嶼扶了起來。
臨走前,他過去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程央,我是蔣明陽,還能見到你我很高興,遲嶼狀態不是太好,我就先帶他回去了,改天再找你敘舊。”
房間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蔣明陽預料到了會是這種結果,說實話他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遲嶼坐在他們家客廳的沙發上,有熱水有蓋被,還挺驚訝,一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以為他只能在他們家門口蹲著。
不過看程樂小心又謹慎的把遲嶼一直送到車裡才鬆了口氣的模樣,是託誰的福大概也不難猜了。
一路上遲嶼都在不停的咳嗽,像是憋壞了似的,這會兒不需要忍著了,就咳的有些不受控制。
蔣明陽從後視鏡裡看著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找到程央這件事,對一個像他這樣在回憶裡摸爬滾打遍體鱗傷,眼看著就要因為失去希望而徹底釋懷的人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