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海東笑了笑,“之前你一直覺得我對你好是有所圖,那現在我終於可以告訴你,我對你好,只是因為你是我孩子,沒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我既然想把股份給你,就沒抱著能徹底說服你的想法,所以你不用懷疑我跟你提她的原因。”遲海東看著他,“之前一直說要跟你聊聊,我看就現在吧。”
之前聊不起來是因為遲嶼不想聊,但今天遲海東話說到這裡,遲嶼突然也不想再避諱什麼了,是安安靜靜的聽完,還是憤然離開,似乎總得有這麼一次,“你還想說什麼?”
“之前一直不敢在你面前多提她,是怕你難過。”遲海東嘆了口氣,“我不知道還要跟你說多少遍,但無論多少遍我都會說,你媽媽的死我是有責任,但絕對不是因為我對不她,這點我如果說謊,你和趙雙晴查了我這麼多年早查出來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們在查你了,那怎麼保證你沒有故意隱藏呢。”遲嶼絲毫不因為調查過自己的父親而有任何的歉意,他和趙雙晴玩的這些小把戲,估計遲海東早就看在眼裡了。
“現在是要我自證其罪嗎?”遲海東說:“難道連續查了我整整兩年都不能證明什麼?”
“也許你們只是不聯絡了,真正那時候……”
“真正那時候是因為她不喜歡我一直在外面有應酬,嫌我照顧家裡的時間太少。”遲海東說:“本來父母的事情不應該過多的讓孩子知道,是,那段時間我們是一直吵架,原因也確實在我,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遲嶼看向他,遲海東神情有些低落,“你媽媽得抑鬱症,是在生完珊珊之後,跟我那時候沒有多陪陪她有關,我脫不了幹系,所以在她走這件事上,我一直沒有多做辯駁,因為我很自責。”
“我沒辦法推卸責任,但我的初衷也是為了這個家,你外公外婆一直覺得是我逼死了她,這點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認同。”遲海東的手輕輕抓在遲嶼的肩膀上,“我很愛你媽媽小嶼,真的,讓你這麼小就失去她,我很抱歉。”
遲嶼抬起頭,直直的看向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異樣,然後無論他怎麼盯著,怎麼回想他剛才說的話,都找不出任何的破綻,反而因為眼前遲海東低落的情緒,跟著收起了心裡張牙舞爪的恨意。
他搖了搖頭,重新拾起一貫在面對他時的冷淡,“無論是你出軌,還是因為你她生病,在我看來沒區別,我都不會原諒你。”
遲海東卻看著他笑了,“我還是希望你能相信後者,至少在愛她這一點上,我問心無愧。”
這天晚上,遲嶼難得的做夢夢到了趙雙瑩。
好像她走還在昨天,但轉眼已經四年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幾乎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和遲珊的樣子就一直在他眼前。
而現在就算是在夢裡,她的面目也變得不再那麼清晰。
她跟他說她已經原諒了,讓他也放下恨意,重新去接納遲海東。
她說她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他們都能過的好。
醒的時候遲嶼有些分不清現實,看外面天才剛矇矇亮,他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趙雙瑩真的已經原諒他了嗎,那當年又為什麼要用這麼慘烈和決絕的方式來結束自己,她沒有想過被她帶走的遲珊的感受,更沒有想過留下來的他會經歷什麼。
遲海東一再強調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但他卻沒有告訴他什麼才是自己的判斷,又靠什麼去判斷,現實留給他的證據那麼少,一切彷彿都只能從心證考慮。
就算是法官,自由裁量也是在一定的框架範圍內,而他除了留下來的人的口供,就只剩下幹耗了這麼多年,他和遲海東之間僅有的那點感情。
第二天遲海東讓他跟他一起去公司,讓律師那邊先把股權轉讓的檔案擬出來給他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去辦變更了,遲嶼一晚上沒怎麼睡好,跟他說等他回來再說。
遲海東問他去哪裡。
遲嶼說鄉下。
遲海東當然就以為是他一個人回去,他跟他外公外婆的感情一直很深,“要我送你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遲嶼說。
今年的氣溫有些反常,七月剛開始就熱到了三十□□度,程央家除了兩個立式的小破風扇,連個空調都沒有,這種天待在家裡跟外面沒多大差別,就是活受罪,遲嶼讓他帶程櫻和程樂上他家裡來避暑,被他十分幹脆的拒絕了。
沒辦法,他只能買了一堆的菜和飲料,開車去他們家。
一進門,看到程央袖子捲到肩膀上面,汗從脖子一路滑到鎖骨,稍作停留後沒入衣服裡的畫面,平白帶出一股既冷淡又熾熱的性感,從昨天晚上到早上起來的那點陰鬱,頓時被掃了個幹淨。
遲嶼舔舔嘴唇,突然就有些喉嚨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