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一聽她說上山找些吃的,立即就去翻自己的褡褳,“是不是家裡又沒吃的了?我這裡有幾個餅子,你先將就著墊墊肚子。”
采薇赧然,想來她家沒少麻煩鐵牛家,就沒好意思接那黑麵餅子,“沒事兒,我娘去鎮上買米了。下半晌就回來,我還不餓。”
想了想偏屋裡那個男人,她又腆著臉從鐵牛手裡抽出一張餅子來,“我們下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裡那個人還沒吃呢。”
巴巴地又給陸瑛送了一餅子。
陸瑛早就聽見他們的對話,雖然采薇把餅子塞進他手裡,什麼都沒說,他心裡還是感激的。
這個女人,雖然嘴巴毒辣,心腸其實不壞。
窮人家的日子他沒過過,但有一口吃的能先想著他,這份恩情他畢生難忘!
盛夏的山上果不虛行。
上了山不過一個多時辰,采薇揹簍裡就被她給塞滿了。
什麼馬齒莧、蒲公英、紫花地丁、射干,還有藿香、拉拉草、扛板歸、白花蛇舌草、益母草、大薊、小薊等,應有盡有。
采薇歡快地一把接一把地拔著,顧不上手上紮上了不少的毛刺。
鐵牛早就從林子深處獵了兩隻小動物出來,一見采薇歡快的樣子,臉上也溢滿了笑容,朝采薇晃了晃手中的小動物,“看看,今兒有口福了。”
後山小動物不少,鐵牛隔三差五就能打些打打牙祭,采薇家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她看了看鐵牛手裡那兩隻還在掙扎的小動物,似鼠比鼠大,似兔耳朵短,她也認不得這是什麼動物,就問鐵牛,“鐵牛哥,這是啥?”
“土撥鼠啊。剝了皮,放鍋裡一燉,肉可香了。”
鐵牛得意地笑著,走向采薇,瞟了眼她揹簍裡塞得滿滿的雜草,笑了,“你這半天光拔草了?”
“嗯,你可別瞧不起這些草,用處可大呢。”采薇也沒細說,生怕鐵牛追問起她打哪兒學來的醫術,只含糊著。
鐵牛也沒多想,看了眼已經到頭頂的日頭,道,“這都正午了,我們下山吧。”
采薇見自己的揹簍再也塞不下,只得隨著鐵牛下山去了。
回到家裡,她娘穆寡婦還沒回來。
鐵牛把那兩隻土撥鼠扔地上,把采薇背上的揹簍卸下來,見裡頭雜七雜八地沒樣正兒八經的東西,忍不住數落采薇,“你好歹也打些柴,弄這些有什麼用?你又不是小孩子,該為嬸子分擔些了。”
采薇也不辯解,嬉笑著混過去,“家裡上次你打的柴還多著呢。等明兒再打也來得及。”
鐵牛也不知道她的盤算,只是搖頭嘆了口氣,蹲在自家門口收拾那兩隻土撥鼠了。
采薇把揹簍裡的藥草倒出來,一捆一捆解開癱在地上晾著。在山上拔下來的時候,她就用藤蔓捆好了。
小時候跟著外婆在老家,常幹這事兒,所以她駕輕就熟。
剛晾好那些藥草,就聽隔壁鐵牛“哎呀”叫喚了一聲。
采薇忙衝出籬笆院探頭急急問,“鐵牛哥,你怎麼了?”
鐵牛娘李氏聽見動靜也出來了。
鐵牛捂著手,若無其事地搖頭,“沒事,剝皮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下,用水沖沖就好了。”
說完,不等采薇有什麼反應,他就著面前瓦盆裡的水衝了手。
等采薇阻止的時候已經衝完了。
采薇連忙奔到偏屋,往灶臺上找鹽巴。
這古代的人不懂得消毒啥的,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可是灶臺上的鹽罐子早就空空如也,她只得又衝出去,跟李氏講,“大娘,你家有鹽嗎?給鐵牛哥用鹽水洗洗。”
李氏也沒當回事兒,看著兒子手上的傷口不大,笑著搖頭,“別怕,你鐵牛哥皮實著呢,小時候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哪天身上不磕著碰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