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陸瑛那高大消瘦的身子忽然急劇地抖了抖,旋即就靠著門框軟綿綿地倒下去。
穆采薇驚叫一聲,跨上前幾步去,恰好接住了陸瑛倒下的身子。
陸瑛軟綿綿地靠在采薇那豐滿的胸前和粗壯的臂彎裡,深若古潭的眸子暗了暗,聲音喑啞虛弱,“扶我躺著……”
采薇點點頭,看了看兩個人的姿勢,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男人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好似她是個猥褻的男人軟玉溫香抱滿懷一樣。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沒有美感,一點兒都不搭調!
哎,還是肥胖惹得禍!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陸瑛挪步,鐵牛也扔了掃把過來幫忙。
只是看著陸瑛虛弱地靠在采薇懷裡,他心裡就不得勁,一把接過陸瑛,架起來往灶下那堆爛氈上走,“薇薇是個姑娘家,你這樣不大好吧?”
鐵牛娘在外頭早就看愣了,這會子才回過神來,指著穆寡婦,結結巴巴問,“她嬸子,你傢什麼時候住進來一個男人?”
穆寡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讓她怎麼開口解釋?雖說這男人救了采薇的命,但就這麼住進一個只有母女兩個的家裡,好說不好聽啊!
“哎,都是薇薇這孩子惹的禍。”沒辦法,穆寡婦只好一長一短說給鐵牛娘聽。
鐵牛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瞅了偏屋那處一眼,嘆口氣道,“她嬸子,不是我多嘴,你在這事兒上可別犯糊塗。采薇那丫頭雖說長得不出奇,但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可不能壞了閨譽。”
“那是,等這人傷好了,就讓他走!”穆寡婦看著偏屋處,目光暗沉。
她還指望著把采薇說給鐵牛呢,當然要聽鐵牛孃的建議。
陸瑛的傷口又迸裂了,胸口鮮紅一片,疼得直吸氣,氣得穆采薇跳腳直罵,“誰讓你亂動的?疼死你活該!”
陸瑛躺在那爛氈墊上,喘著粗氣,吭哧吭哧地,“她們要砸鍋,我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嗎?”
聽他若無其事的語氣,采薇更氣了,“砸就砸,一個鍋值幾個錢?有你命重要嗎?”
一個鍋的確不值錢,但對她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可是關乎生計的。
陸瑛不由得眸色深了深,雙眸定定地看著采薇忙活著給他按壓止血,只覺得那張又黑又醜的大餅臉似乎也沒那麼難看了。
好不容易止住血,采薇看著那傷口有些犯難,“看來只能縫合了。”
她先吩咐鐵牛燒了一鍋熱水,自己則翻身進了堂屋,在炕頭的笸籮裡找出針線來,復又返回偏屋。
看了看陸瑛的面色,她砸吧著嘴道,“待會兒我要給你縫合,會很疼,你得忍著。”
陸瑛對上她那雙認真明亮的雙眼,只覺得那雙眼睛又大又亮,雖然被腮上的肉給擠得有些眯縫,但看上去依然美麗動人。
他心裡不由神遊起來:這姑娘似乎也沒那麼醜啊。
穆采薇光顧著低頭穿針紉線,哪裡注意到陸瑛已經神遊四方了?
倒是燒火的鐵牛轉過頭來看采薇忙活,看到了這一幕,心裡十分不屑,偷偷湊到陸瑛跟前,壓低嗓門威脅了一句,“看什麼看?再看,眼珠子給你摳出來。”
陸瑛從小到大,哪裡被人這般呵斥過?
無奈他身子動彈不得,胸口還在汩汩地冒著血,只能無奈死死地瞪著鐵牛。
鐵牛拿著根燒火棍朝他虛比劃了下,陸瑛只是挑了挑眉,就斂下了眸光。
采薇把針線泡在滾燙的濃鹽水裡片刻,自己也沾了鹽水反覆洗了手,這才過來,給陸瑛縫合。
這樣的傷,對於一個現代穿越女軍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在這古代,要血漿沒血漿,要抗生素沒抗生素,要器械沒器械的,采薇只能跟盲人摸象一樣,一步一步摸索著來。
她一邊捏著裂開的皮合著,一邊祈禱著這人千萬別感染而亡。
不然,她們家可就完了。
今兒白蓮花來鬧了一出,知道她家有個男人住進來,若是死了,那小妖精還不得把她們母女拉去見官啊?
沒有麻醉藥,采薇只得一邊給他縫合著,一邊給他按壓穴位止痛。
這一招還是跟外祖母學的,前世在特戰隊,要什麼有什麼,基本上用不到,沒想到在這古代竟然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