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花九溪想不到的情景出現了。
只看這兩個小點一樣的彈頭打中了少廣城高大堅固的城門,猛地爆發出兩團碩大無朋的煙火來。所謂煙火,其實是有極大破壞力的狐火。如果形容這火焰的威力,可以打個比方,它的每一個火星都能將一個活人燒成灰燼。
“這可比那個紫蕪強多了。”花九溪嘖嘖稱奇,“朱音姐姐你和朱實姐誰更厲害一些?”
朱音聽完他的話哈哈一笑:“她比我還狠一些……至於紫蕪,在長耳朵裡算能打的,但對於我而言就是個廢物。我找機會就要割下她的頭煮湯——話說你們跟她接觸了?”
花九溪點點頭。
朱音一皺眉,又放了幾槍,回過頭問:“奇怪,我看你們是倆凡人,落在她手裡。應該很快就會被折磨洗腦得說不出人話了。”
“有點難受……”剛才一直沒說話的拉克西米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她是個很乖巧的少女,平時極少給人添麻煩。這樣說證明她的確很痛苦。
“不瞞您說,就是她打贏的。”花九溪抱著拉克西米說。
“哦,讓姐姐摸摸——”花九溪就把拉克西米身子輕輕推向朱音——朱音的舉動有點大喇喇,幸虧是個美女,如果換成一個大漢,估計花九溪早就惱了。
朱音只稍稍點了拉克西米額頭一下,就情不自禁地說:“厲害,這樣的體質,是百不一見的巫女材料。擱過去,能直接統治不小的國家了。”
“啊,真是百不一見啊。”花九溪說,“好像不少人這麼講。姐姐你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嗎,我聽紫逆說她是被之前巫女們的靈力附著了。”他故意把紫蕪的名字說成了紫逆。
“可以這麼解釋,但是另外一種情形。”朱音沉吟道。
“很嚴重麼?”拉克西米有點害怕了。
“不,巫女之間是有等級之分的。級別低的會自然從屬於級別高的,就像男人們的公侯伯子男一樣,也就是粘著你。而小妹妹你,是神巫的最高一級,不經訓練就能與古神溝通。這種人被稱為‘巫荼’。”
“巫荼……”拉克西米眼睛一亮,居然猛地起來了,用一種十分莊重的語言說:“我知道這詞,印度的吠陀,還有歐洲許多語言中的‘巫師’一詞,都來源自這個詞彙。因為他本來就是屬於巫語,是對能自然通曉一切神秘知識之人的稱呼。”
說罷這段話已然消耗了她不少體力,故而馬上又癱軟在花九溪懷裡。
“小妹妹你知道的不少,作為人類,你的巫語說的也很好。”朱音誇贊了她幾句:“我們可能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在此之前——嘿,你們幾個,不要再纏著她了!”
朱音受輕輕一揮,花九溪就感到幾道強大的靈力像鳥一樣從拉克西米身上飛出,她的體溫也降下來了。
“小米吃藥了。”他見拉克西米有所好轉,忙把葫蘆裡的幾粒丹藥送入其口中。
“看起來沒事了,我就再放幾槍祝福恁們。”朱音又朝那城牆開來數槍,花九溪終於看到了一處缺口。
“只是普通的子彈,但你在裡面灌注了大量的妖力,對麼?”花九溪終於鬥膽問了一句。
“嗯,是這麼回事。”朱音說,“這樣的小鋼珠我準備了幾千發,每一發都是連續灌注一個月妖力的。這可是個日久年深的工作哦。最大的好處是,這破槍,連凡人都能使用。”
“是麼?”花九溪又是一陣好奇,看來朱音曾把這槍給人類使用過。
“這是個年頭不太久的故事。說以前在喀爾喀,有個臺吉去北京當侍衛,然後他的妻子留在家中。那妻子是個非常非常美麗的人,而且人和溫和,只是有個斜眼的特徵,因此被叫做斜眼夫人。她的公婆,也就是臺吉的父母受到一個大喇嘛的蠱惑——大喇嘛希望自己的侄女嫁給臺吉,所以說斜眼夫人是妖怪,要燒死她。”
“斜眼夫人懷著孩子,一個人騎著馬逃走,但喇嘛在四處都張貼了畫像通緝她。正走到一處敖包附近,就在敖包前臨産了。當時我正好在那敖包裡睡覺,聽見她痛苦的聲音,立刻鑽了出來。我就把孩子接生了,臍帶都是我咬斷的。”
“斜眼夫人知道我是妖怪,但還是謝過了我,就要一個人走。我說你這樣一個弱女子,早晚會被他們捉住燒死,我可以護送你回去。她只好答應。”
“斜眼夫人回去之後立馬被抓住了,大家把她架在火上烤,然後她就死了——當然那其實是我捉的一隻土撥鼠。我把斜眼夫人藏了起來,等他丈夫離京。當臺吉得知妻子被害的時候,悲痛欲絕,我看這人是真心的,就把自己的槍借給了他。說,用這把槍,把你的仇人都殺滅吧!因為威力太大,即使官府也不可能相信是人類做的。他將信將疑,就朝喇嘛的召廟放了一槍,整個廟宇和裡面迫害過斜眼夫人的王公都燒得連灰都不見啦!”
“幹掉仇人之後,丈夫還是很絕望。我就把尚在人間的斜眼夫人還給他了……”
朱音的聲線跟朱實有九成相似,同樣十分悅耳。花九溪聽她講完,忙呱唧呱唧地拍手:“姐姐你這故事真好——你可以算唐人小說裡的豪俠了!”
“豪俠到底是什麼?”拉克西米問他,“雖然我知道這個詞,但始終不明白具體意思。”
花九溪並不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又聽朱音說:“唐朝的時候我確實也在四處亂躥,可能你讀過的某個故事裡就有我吧——不清楚。”
就在講故事的當兒,那幾頭守衛石獸見大門已然被攻破,守衛也便沒有意義了。因此馬上恢複成石頭身體。朱音忙為這些勞苦將士們送酒倒水,一群人笑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