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蟬一擊不中,歇息了片刻,又要發起第二輪攻擊。蟲天子自然不會讓它得逞,他輕拍了那葫蘆,便有酒氣如長劍一般刺出,先擊中了高柳蟬一隻翅膀。那蟲的動作一下遲鈍了。
因為翅膀才是捕捉這怪物的主要目的,故而蟲天子盡量打中它與軀體連線的筋腱,等那怪物亂了方寸,又胡亂射了它幾下。那怪沒了氣力,墜落到地上,只是悲歌不斷。
這一聲轟天動地,剛才倒下的蛭子竟醒了。他起來一看,見高柳蟬仰臥地上,說:“過了多久了?”
“不到一刻。”蟲天子說著,甚是得意。雖然雨勢漸大,但他早已在身上“鍍”了層不知什麼蟲體的薄膜,連個雨珠都沒沾。
蛭子拍拍腦門,一鼓作氣站起來,說:“怪哉,這東西一叫喚,我怎麼就死過去了呢?”
“嘿嘿。”蟲天子解釋說,“這可不是單純以音波震傷你五髒,而是一種類似咒術的東西。它的歌,哪怕只聽一個字,也會著了道兒。”
“哦哦。”蛭子說,“這就是音毒?”
蟲天子點點頭,說:“你力氣肯定比我大。”
“還可以。”
“你把這八條翅膀扯下來,我們只留這個。剩下的,我都用酒化掉。”他指示蛭子。
只看蛭子也不言語,便過去推那高柳蟬。手一碰他外殼就一陣好笑,原來這蟲子的重量還超不過一頭老牛。他笑笑,雙臂肌肉古怪地運動著。後來蛭子對眾人解釋過,他的肌體構造與人類不同,是一種類似液壓的運動方式。
就這麼輕易將蟲子翻了個個兒,蟲天子說:“別把那翅膀弄碎嘍。”蛭子一撇嘴,反而大手大腳將七個翅膀卸了。如風帆一般的這些東西摞在一旁。
蟲天子坐了片刻,見蛭子忙活完了,就走過來往高柳蟬身上倒酒。原來這東西還未曾咽氣,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蟲天子那酒葫蘆好像倒不空似的,他一邊灑酒,一邊吟唱著什麼歌兒。
高柳蟬的身體漸漸融解,有白霧似的東西從它體內跑出。蛭子隱約看見其中的人臉,忙湊到蟲天子背後。
“怕什麼,無非是些怨氣。”蟲天子將歌唱完,那些白氣一個個如氣球一般,都徐徐升入高空了,雨水也不能將其打散。
“你老剛才唱的是什麼歌兒?”蛭子問。
“那是流傳了幾千年的巫歌兒,用來安撫部落中戰死者的兇魂。”
“那他們會重新輪回,還是上天堂什麼的?”
“那些幽冥飄渺的事,我哪知的……”蟲天子默默拿出包煙葉兒,捲了根煙。雨水大,打了三次火都沒著。
“現在人家都用打火機了。”蛭子看他費力的樣子。
“呵呵,我是老人嘛。”蟲天子又努力一次,終於著了。自他口鼻中噴出的淡淡煙氣,與之前雨水中的雲氣,混合在一處。
兩個人支起帳篷,蛭子看了看那些巨翅,說:“不用管它們嗎?”
蟲天子說:“你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麼?”
蛭子搖搖頭。
“我也不甚清楚。”蟲天子說,“之前有那邊的狐貍跟我說,這些翅膀是用來熬化了,充當機器原料的。也不知是什麼機器。”
“這樣說,少廣城的人科技很發達?”蛭子問。
“‘科技’是啥?”蟲天子並不明白一些新詞的含義,“話說你沒去過那裡麼?”
蛭子搖搖頭,說:“你說我那次選拔?我們是在康區地底一個大洞裡比的。少廣城方面只是派出了代表而已。”
蟲天子說:“原來如此——那你這回可以隨我們一同見識見識了。那城中古怪的東西頗多。”
蛭子也是聽得一陣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