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天子活動活動筋骨,又拜了朱實一拜,說:“謹遵大使之命,我等必不教敵人得逞,這可是關乎正邪氣運的大事。”他是個老派人,等級觀念極重,過去又受了這些狐仙許多恩惠。
花九溪倒覺得他另有所圖,只不好問罷了。
朱實說:“甚好,蟲當家。依你看,我們是把這牟尼泥藏起來,還是毀掉呢?”
“都不妥。”蟲天子說,“一來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二來牟尼泥怕不是用尋常手段能毀滅的。”
“嗯,有理。”朱實問,“那該如何是好?”
蟲天子清了清嗓子,說:“把四塊牟尼泥合成一塊!”
朱實心領神會:“這樣——我也聽到過類似說法。這幾塊泥巴不止能合成人,還能合成普天一切已有、未有之物,而且造出來必定具有神力的。”
“啊啊,師兄。”花九溪說,“我知道你的陰謀了!”
“哦?”朱實說,“願聞其詳。”
蟲天子忙說:“小家夥打了個哈哈……怪丟人的。”
花九溪說:“師兄說他從小就幻想過這樣一種生物,外形類似大鳥或者蝴蝶,而身體能像土壤一樣供動植物生長。這樣就能飛到地球任意一個角落,培育出不同的神奇動物了。可他試了幾十年,還能不成。”
朱實一捏下巴:“還真是老圃才有的夢想……看起來也沒什麼危害。其實,只要能打亂長耳朵的計劃,你們怎麼處置那泥巴。我們並不關心的。”
蟲天子聽到這話,倒吃了個定心丸兒。又對天咒誓了幾句,說要盡心盡力助朱實討逆成功。
“我知道,你是怕我們支援力度不夠?”朱實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說:“來回食宿我們會安排的。只是目前我們跟長耳朵的沖突已然明面化了,其實就是內戰,通往少廣城的說路都被封鎖了。你們去,得走別的路線。”
“別的路線?”
“嗯,我給你們一個地址。你們去那個地方集合,會有人接應你們的。那是為少廣城輸送日用物資的通道,捅點錢,他們也拉人。”朱實不以為然地說出了這番話。
“日期是……我想想,它有具體時刻的。忘了,你們看紙條吧。”說罷,不知自哪抽出一封請柬似的東西來,蟲天子本打算接過,對方卻遞到了花九溪手中。
“這,是列車時刻表麼?”花九溪問。
“差不多。”朱實邊說,邊整衣斂容,說:“商議先到此為止,說實話,我來此還有別的事做。”
“這孩子。”她指了指蛭子,“是個好幫手,就交給各位照顧咯!”蛭子望了望她,沒來得及說話,這女子便化作一隻金色九尾,躥蹬幾步,不見了。
蛭子自覺沒趣,坐到了一塊大石之上。
戰敗的羞辱和其他一些負面情緒齊齊堵在他心頭,真是坐也不是,臥也不是。眼前還來了一大堆生人,尷尬。
“你就是蛭子嗎?”他見對方唯一的那個女人出來問他,“別害怕,我在裡面也算個生人。不過大家人都很好。”
“切,剛才我還想要你們的命……”他這樣說,急需找個臺階。
“呵呵,那是我老頭子使的苦肉計。”蟲天子在旁說,“要跑我早跑了,就是等你良心發現呢。”
這話不知真假,又聽老頭說:“我箱子裡的法寶你還沒還呢——”
蛭子“哦”了一聲,抬腿跑到教堂之內,不一會手中便抓著只赤色的卵蛋飛奔而來。蟲天子見狀說:“什麼東西?”
蛭子在眾人面前剎住車,將那卵蛋呈上,原來是個肉做的袋子。蟲天子狐疑地接過這東西。
“你老拍拍它肚子——”蛭子告訴他。
蟲天子先輕後重這麼拍了三下,那卵蛋的肚子咕嚕嚕就開始蠕動。它的袋口也就是嘴巴,本來嘴巴緊閉,嚴嚴實實的。此刻有點點紅色的泡沫從裡面漾出來,這東西就張開了嘴。
蛭子頭往前一伸,示意蟲天子往裡面探看。就見有顏色不同的幾個葫蘆,就是他被沒收的法寶了。
蟲天子高興起來了,也不忌裡面濕穢,一隻柴條也似的老手就進去一陣掏弄。將幾個葫蘆一併取出,排列得整整齊齊,真是大大小小像彩虹一樣繽紛的五個。
“你老清點一下,看是不是少了什麼?”蛭子小聲說。
蟲天子與這幾只葫蘆裡的生物本就聲氣相應,早知道一樣不少。但為了給眼前少年寬心,仍然假模假樣搖了搖,說:“沒錯,裡面的小祖宗還添了幾兩肉。累你照顧了。”
蛭子既然被朱實委託給了這老兒,態度自然與先前不同,竟有些怯懦了:“你老倒是會打趣,沒事——那就一筆勾銷咯。”
蟲天子“呵呵”幹笑兩聲:“我為難你這小娃子作甚?你與我們戮力同心,好好幹就是!”
蛭子“嗯”了一聲,蟲天子又問花九溪:“那帖子上寫的什麼?”
花九溪已將其上內容看完,正遞給大家傳閱:“無非是時期地點——不過還有些額外的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