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溪暈死過去,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他背後那一口重量不小的箱子則更加迫得自己喘不過氣了。
“啪”。
又有幾個卵蛋掉下,這次孵化出的是先前那些長嘴怪物,它們口吻極長,牙齒森然。此刻像肥豬拱地找食一般嗅著花九溪身體。
原來蛭子雖然能用別人的血液為自己製造怪物,但這些新生體的習性還是和其母體一樣。長嘴怪的母體是個老饕餮,須一聞二辨三嘗才好下嘴。而戰鬥中,一分鐘都能決定生死。
長嘴怪嗅了片刻,終於決定吞吃花九溪。一共五個,從四肢開始,要把花九溪扯碎。
它們那長長的舌頭剛一接觸到花九溪——頓感一陣冰冷,繼而是疼痛。因為身體被利刃割開了。
那是一尊木佛手中的刀,它慈目低垂,敏捷地斬殺著這些醜陋的怪物。刀光劍影閃作一團霧氣,無數血和油脂像勁風裹挾的雨一般,濺到潔白的絲網之上。五隻怪物頃刻斃命。
花九溪張開一隻眼觀察了幾秒,爬起來,拍拍肚子上的塵土。
“眾生根性剛強,不現三頭六臂,吃人飲血之相,難以教化。”他微微一笑說,背後的千手佛手持二十餘種器仗,詭異地扭動著。彷彿不是神像,而是某種駭人的昆蟲。
“這東西你聽說過沒?”花九溪說,“我反複說過,對戰之前要料敵輕重。現在,你我都知道了點彼此的手段——”
蛭子悶聲不答。
花九溪踢開一地血肉,仰面望了望半空中的卵蛋:“我猜是這樣,這些蛛絲會在你的指令下逐漸融化。隨後就是小怪物們一個個落到地上給我製造障礙以拖延時間,最後逼我乖乖交出寶物。”
蛭子應說:“全中,雖然你手段狠辣。但這裡有數百個幼怪,盡數屠滅也能把你累死。”他至此還是自信滿滿。
花九溪呵呵一笑,便見千手佛的一對臂膀陡然伸長,如竹竿一般悠悠抓住穹頂蛛網,花九溪就被這樣拽到了上面。
蛭子一陣緊張。
“火龍吐蛛。”
只看千手佛其中一手拿著一隻形如龍頭的缽子,那龍口一張,一道丈餘的青色火焰噴出。萬千蛛絲遇火即燃,東一片西一片現出焦黑之色。沒有了蛛絲的支援,若幹卵蛋墜落到地上。
花九溪想這一一路輕松攀到蛭子頭上當然不可能。第一這耗時耗力經營的蛛網量實在太大,而自己箱中龍火的儲量已然告罄。第二隱隱約約有些小魔怪在網間遊走,那是蛭子準備的警衛者。
黑色的,像燕子又像魚,飛得輕捷。
它們的翅膀是一種小小的利刃,花九溪躲閃不及,身上已然被劃出幾說口子。但最危險的是,這些小怪像鋸子一樣在切割千手佛的雙臂。
花九溪只得不斷變換位置,如猿猴一樣左右翻騰。小怪則化整為零,誘使花九溪用盡自己的火焰。
“那個,別忘了我也會用毒。”花九溪說。
身背後一隻拿著小鼓的手出現,花九溪手裡驀地多了個鼓槌,便一陣亂敲。那些蟲兒似的小怪,聽得第一聲,亂了方寸。聽得第二聲,紛紛躲在蛛網間。聽得第三聲,死了。
蛭子一驚,說:“這是什麼?”反而好奇心大盛。
“這叫音毒。”花九溪解釋說,“佛書上說有一種‘大荼毒鼓’,以音聲為毒,聽到就會中毒。便是此物。不過以這小鼓的毒量,毒死你是不可能,收拾這些臭蟲子,是綽綽有餘了。”
蛭子還想問些什麼,花九溪卻不能再解釋。因為時間流逝不少,蟲天子的傷口僅剩一段禿腕了!
啪嗒一聲,花九溪落地。方才已然摔碎了不少卵蛋,但有些未死透的,雖然沒手沒腳,還是要起來撲咬他。花九溪哪管那些,一陣疾馳。那些不開眼的都被千手佛擊為齏粉了。
蛭子見狀,忙抱起一枚橢圓形的卵蛋。那東西末端有個如蜘蛛腹部的口兒,稍稍一按,便有如柱的蛛絲噴出。花九溪始料未及,只覺胸口一陣壓抑,竟是被那絲柱撞倒了。
就在他蹭地滑行之際,千手佛四把利刃已然將蛛絲斬斷。花九溪一翻身止住了倒地的趨勢,說:“原來這蛛絲是如此製成,妙哉。”
蛭子悶哼一聲。
花九溪將身上蛛絲扯下,說:“我看你剛才神情,知道了一件事。”
“什麼?”蛭子問說。
“你很怕敵人靠近。”花九溪說,“所以都選擇用預先埋伏的辦法,因為怕直接和敵人動拳動腳。”
蛭子見被他說中,臉驀地一下紅了。
“你總是想把一切威脅排除,然後再行動。然而戰鬥之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的計劃環節出錯一點,便會被破壞掉。”花九溪說,“比如遇見我這樣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