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個意思?不是叫你去少廣城相親麼?”他責問說。
“路上撿來的,看著可憐。”花九溪很突兀地答了這麼一句。
女孩子顯然聽懂了二人的對話,支稜著耳朵,面露憂色。
“奇了,這年頭大姑娘也能像小貓小狗一樣隨地撿了,還是波思貓。”蟲天子語夾嘲諷。
“無巧不成書,我看這姑娘被一群妖怪追殺。能倚仗的人類只有我一個,我自然得幫她。”花九溪應說。
“嗯?蟲天子眉頭一皺,“被追殺……被少廣城的人追殺麼?”語氣中有透著不小的疑惑。
“師兄的意思是……”
蟲天子放下茶碗,解釋說:“少廣城的人挾西王母之威,誅殺異己從來用不了多大功夫。面對這樣的強敵,能且戰且逃,那是相當不容易——瓜女,能聽懂我說話麼?”
見對面的老頭問到自己,那褐發少女一點頭,說:“是的,我能聽明白。”
花九溪倒是面露訝色,之前他們溝通所使用的“巫語”——是在人類社會誕生初期,亞歐大陸薩滿祭司所發明的一種語言。它除了巫師之間,還能與其他鬼神溝通。
如今世界上會這門語言的人顯然不多了。
後來得知姑娘是混血,其父是一名東方學家。當然,他們家所研究的“東方學”顯然與考古、語言一類分科無關——而是涉及巫術魔法的。
“我們兄弟姐妹四人,每人都被要求掌握一種東方的重要語言。我就是學的漢語。”姑娘用很標準的官話跟花九溪說著。
花九溪頓時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蟲天子點了點頭,繼續說:“我先不問你去招惹那幫人做什麼,我就問,你從那銅牆鐵壁的城洞子裡怎麼鑽出來的。”
“這個……”姑娘四下望了望,對答說:“您是一位研究黑魔法的巫師吧,看起來與印渡國支那地區的昆蟲巫術有關。”
她嘴裡淨是聽不懂的名詞兒,蟲天子故作鎮定,只一味點頭。
“那您認識這個麼?”姑娘緩緩走上前去——他還是有些擔心這個指甲長長的東方老頭兒會突然撲向她什麼的。
姑娘朝蟲天子伸了伸細小的拳頭,五指雪白。其中一根手指套著枚指環,指環上的飾物正是一隻青色的甲蟲。
蟲天子坐不住了。
“這是……青蟲王仙?”他語音顫抖。
輪到姑娘聽不懂了,她解釋說:“這是我父親年輕時在埃吉挖到的,靠這枚戒指,就能控制一種神話中的大力甲蟲。”
蟲天子壓抑住激動,問說:“那甲蟲是怎麼得來的?”
“據我父親對甲蟲出土地宮裡的銘文解讀,這只蟲子,在大地上還都是蕨類植物時——也就是恐龍的時代,已經是蠐螬了。它在漫長的時間裡,不停吞噬見到的所有植物,積累為體內的能量。然後又用了不知多少年羽化——直到托勒密時代,它才剛從蛹裡出來。”姑娘大氣不喘地說了這一通話,似乎是經常講課的樣子。
蟲天子聽了個大概,已然知曉這是祖師爺遺書裡所提的“青蟲王仙”。這東西是天地異氣所化——也有說是古神所造。一隻就能抵擋千軍萬馬,有了它,難怪能殺出重圍。
原來西人的研究這麼厲害,蟲天子頓時覺得該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