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壓制著心中的急和憂,不露半點心慌意亂的樣子,順口接話:“是嗎,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陛下已經將她打入大內密牢,即便還沒下令要處死她,但進了那地方的人,沒有幾個能活著出來。”韓都統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個姑娘,在宮裡當主子有什麼不好,這是何必呢。”
二人說話間已經走到宮門前,韓都統從手下那兒接過流月的佩劍,雙手呈上,“末將就送到這兒了,這幾日多有怠慢,還望大都督恕罪,大都督請。”
流月取回佩劍,移步離開宮闈。
他不曾回過頭,因為他不知禁衛都統是不是在故意給他放話,他若稍表現出異樣,被別人看在眼裡就可能被拿住心思,為人所要挾和操縱。
這道宮門離禁衛軍營最近,平日只供大內禁衛出入,宮門不常開啟,流月走後便被緩緩關上,隔出了宮裡宮外兩個世界。
流月邊走邊看著天上,宮外天高雲闊,是別人奈何不了他的地方。
但是身後的紅牆裡,卻是他鞭長莫及的地方,他在裡面只有些眼線而已,辦不成什麼差事。
流月離宮之後沒有回隱月臺,在城中召了下屬過來詢問詳情。
陛下後來的確又派了人圍了隱月臺,欲趁他不在進去搜查,而在那之前,老丞相已派榮安接走了李清清,誰知李清清突然暈厥,途徑小縣城時,榮安找了大夫給她醫治,結果遇上禁軍封城,最終丫頭一人被擒……聽說還是她主動投的案……
她這一自首,沒有牽連任何人,無論是老丞相還是隱月臺都已全身而退,可是流月心中沒有半點慶幸。
他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以致這輩子從遇見她起,就莫名其妙地惦記著還。她進宮,他內疚;她離宮,他收留;如今她被抓回宮中,生死堪憂,他能做到見死不救?
流月打聽完訊息就策馬出城,趕去城東向老丞相報平安,又在下到溪月澗前將擔憂的神色收斂,只留平靜。
牽掛李清清的不止他一個,夫人對她更是放不下心,如果夫人知曉李清清被陛下抓了回皇宮,恐怕會坐不住。
萬一夫人回上京救人遇險,他將萬死難辭其咎,所以他只能鬥膽隱瞞。
天又快黑了,榮安拿著老丞相的令牌回上京找衛太師幫忙還沒回來,也沒傳回半點訊息,梅蕭仁等得越發心焦。
丫鬟來稟:“少夫人,大都督來了。”
梅蕭仁這才打起精神,匆匆趕去前廳,在廳堂裡見到了流月。他毫發無傷,神色也十分鎮定,看樣子果真如老丞相所說,沒有被陛下刁難。
流月見禮:“夫人。”
“流月,陛下有沒有為難你,還有清清呢,清清還好嗎?”
“多謝夫人掛心,屬下沒事,李姑娘也沒事,屬下已將她安頓好了。”
梅蕭仁舒了口氣,點了點頭,“那就好。”
流月沉著眼,不敢看梅蕭仁。他從沒在主子和夫人面前說過謊話,夫人自然不會起疑,可縱然善意的謊言,他說出口也於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