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梅蕭仁的身邊多了一個人,她回過神才發現城樓下的群臣已經散了多時,而他在她身邊。
梅蕭仁嘆道:“原來皇族的縣主殿下也逃不了被人操縱的命運。”
“那是她自己答應的,人若不想自救,任別人再怎麼拉她都無用。”
梅蕭仁望著遠處已如螞蟻般渺小的車隊,顰眉:“可她才十六歲,你說,她會後悔嗎?”
“你後悔嗎?”
梅蕭仁一愣,看向顧楚鈺,“相爺指什麼?”
“你十六歲入朝為官,從正七品升遷至正四品,再到如今的一無所有還險些丟了命,你可曾為當年入仕的決定後悔過?”
“這件事容不得我後悔,否則我從十六歲起就得活得像行屍走肉一樣,賭一把至少還有一條嶄新的路可以走。”
顧楚鈺轉眼看著她問道:“為什麼像行屍走肉?”
梅蕭仁想了想,這還真不好與楚鈺解釋,她總不能說如果她被逼嫁給他堂弟的話,她就會失去活這一輩子的意義。
但是她可以轉變一下,另解釋道:“我會被逼著娶一個不想娶的姑娘,然後被困在家裡,渾渾噩噩地度過一世,什麼夙願、什麼抱負都將成為空想。”
顧楚鈺唇角上揚,“你現在還想繼續你的抱負嗎?”
“現在?現在我都不知道我該以什麼為抱負,是以就這樣平平安安活一輩子為願景,還是……另起爐灶、再血前恥。”
未此,梅蕭仁又好奇地問,“你說,我還能再考科舉嗎,這次的功名朝廷會認嗎?”
顧楚鈺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梅蕭仁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差點忘了,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哪有罪人進貢院考科舉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楚鈺輕言安慰。
“算了,不想了。”梅蕭仁十分輕松地笑了笑。
她故意答得灑脫,但顧楚鈺卻能從她眼中捕捉到她真正的心思。
顧楚鈺負手望著城樓下,徐徐言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參加科舉,但是……這與你選擇平平安安度過一世並無區別。”
梅蕭仁恍然明瞭,他是在暗指她考不上,於是她的一顆心就這樣涼成了冰碴子,忿忿不平地說了句:“學生不才,師傅之過!”
三日後,醉仙居二樓雅間。
梅蕭仁的眼前擺的是滿滿一桌子江南菜,無意間又勾起了她思鄉的心思。
她閑散到現在,和楚鈺光顧過醉仙居多次,一次比一次更想家,尤其是她現在不用忙於公事,沒有別的消遣可以沖淡她死裡逃生後對親人的思念。
今日顧楚鈺邀她來這兒,除了給她備了一桌子她喜歡的菜式外,還帶來了別的東西。
梅蕭仁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她看著封頁上的字甚為驚異,抬頭問道:“作甚?”
“學生不才,做師傅的只好另闢蹊徑。”顧楚鈺端起茶杯送至唇邊,繼續言道,“上面的官職,你可以隨便挑。”
她再次沉眼看向手裡拿的東西,這是大寧的官職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