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說完就轉身上了馬車,等車簾放下後,她仰頭靠著車廂做了個深呼吸。
清清這麼文靜的姑娘竟會向她主動,而且老李竟然還同意……敢情老李還沒死心。
梅蕭仁現在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只覺尷尬,進而又覺一籌莫展。清清的爹是府衙的老大,那她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沒空,清清不是瞭如指掌?
她是想好好待清清,把清清當妹妹一樣照顧,可那得老李先死心才行,不然她現在一見到清清就覺渾身不自在。
楚鈺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在那兒焦慮,又見忽然她一臉愁苦地望著他,“楚大人,我能否拜託你件事?”
“何事?”
“你在宣州的這段時日,可否有空就來陪我打發一下時間?”
楚鈺饒有興趣地問:“為什麼?”
梅蕭仁愁眉苦臉,“因為我如今真沒辦法和清清獨處,你應當知道她是誰吧,也該知道我為什麼要躲吧?”
“原來是為這個。”楚鈺言道,“可以,但你也得答應我,從現在起,只叫我名字不叫其他。陛下將至,這兒多的是上京來的同僚。”
“知道了,不叫你師傅,也不叫你楚大人,免得讓別人以為我們很熟。”梅蕭仁轉眼看向窗外,笑說,“要是遇上你的同僚,你給我個眼色,我還可以裝不認識你。”
“你的演技……”
梅蕭仁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的話:“放心,我的演技很好,保準讓他們瞧不出來。”
有人淡淡回了她幾個字:“嗯,我知道。”
梅蕭仁與楚鈺來到河邊的一間茶肆歇腳,她站在雅間的窗戶前往外望去,能看見江水奔流。
十來日後陛下就將駕臨宣州府,倒時龍舟和其他的船會停靠在城中的煙波碼頭。
“你有心事?”楚鈺坐在桌旁,邊倒茶邊問她。
她當然有心事,不然也不會叫上他出來說話。
梅蕭仁走到旁邊的位子上坐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楚鈺,蕭臨的罪行是你揭露的,那你能否想出個理由說服我放過他?”
楚鈺不解:“放過他,為什麼?”
梅蕭仁雙手疊放在桌上,神色認真,“我只是好奇,你能證明他十惡不赦,那你能不能證明,他其實不用死?”
“你這是在考我?”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梅蕭仁含笑點頭。
“我若能答出,有何獎賞?”
梅蕭仁想了想,回頭看向窗外,指著河對岸的屋舍道:“看見那院子了嗎,那就是獎勵,給你當別苑,以後你來宣州就不用再住客棧。”
“那院子無主?”
“有,這個你不用在意。”梅蕭仁坐直了身,催促他快說。
楚鈺沉眼看著手中的茶杯,言:“很簡單,你可以把這一樁案子拆作兩樁來看。”
“兩樁案子?”
“先說劫案,拋開蕭臨勾結惡虎寨這條背景不談,單說惡虎寨沒有真的劫了劉府,而你卻藉此機會將惡虎寨剿滅,立了個大功,簡而言之,這樁案子讓你白白拿了個功勞,你若想,還可以謝謝蕭臨。”
梅蕭仁忍俊不禁,“這樣解釋也行?”
“再看另一樁,殺人未遂,無論蕭臨做了什麼,其動機只是殺你,因你是朝廷命官,所以他犯的是死罪,如果你只是個平民,那他罪不至死,就看你怎麼想。”楚鈺說得十分利落。
梅蕭仁在他話音落時就鼓起了掌,一臉欽佩:“楚鈺,你真行,幾句話就把一個罪孽深重的人說成罪不至死。”
楚鈺笑言:“何故驚訝,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廣為流傳的話?”
梅蕭仁搖搖頭,問:“什麼話?”
“文華殿的人,最擅長指鹿為馬和顛倒黑白,一句話可以讓一個人死,再一句就能讓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