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仁顧作無奈,搖頭嘆氣。
傍晚,天上起了小雨。楚鈺獨立在客棧窗前,凝神沉思。
“奴才該死,險些讓街井刁民打擾到主子。”
行雲憶起白天的事便是一頭冷汗,帶著一眾侍從跪在地上請罪。
他照主子的吩咐外出辦事,留主子一人在酒樓用膳,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主子被一群地痞流氓圍住,而領頭的就是楚家族長的兒子楚子豐。
楚子豐說動手就動手,要不是一群衙役及時趕來抓了這些鬧事的人,但凡地痞碰了主子衣角一下,他在流月那裡便是罪該萬死。
楚鈺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抬了一下,示意他們起來,問道:“此地的縣令是誰?”
“奴才今日打聽過,如今此地無縣令。”
楚鈺方才想起之前有人與他提過,只是被他淡忘了而已。
行雲又道:“既然衙門抓了楚子豐,那奴才會交代縣衙,追楚家滿門之過。”
“不必,留著他們一家替我娘守墓,甚好。”楚鈺側目問道,“讓你找的地方,找到了嗎?”
行雲拱手:“回主子,楚家三房的院落被楚家族長賣給了蕭家,如今已併入蕭府。”
“賣了?”
“聽說楚家族長霸佔三弟家産後過得並不安生。沒有三房夫婦撐著,楚家每況愈下,到了不得不賣田産的地步,族長為了巴結蕭家,將離蕭府最近的三房院落給了蕭家。”
楚鈺默然看著滴落的雨,心裡有些主意說變就變。
三日後,蕭父的壽辰。
這幾天無論她爹怎麼軟磨硬泡,梅蕭仁就是不肯放了楚子豐。而且她為防她爹買通雲縣獄卒私放楚子豐,已讓人將楚子豐押回秋水縣關押,保準她爹救不出人。
以後放不放楚子豐那是後話,反正今日她必定不會放人,誰知道那連楚鈺都敢打的混蛋會不會大鬧她爹的壽誕。
加之楚子豐在她手裡,她爹也就不會催她在壽宴上招什麼親。
楚家雖然還在為楚子豐被抓的事幹著急,但是蕭家是他們的飯碗加靠山,蕭員外的壽辰,楚家沒有一人缺席。他們表面高高興興把酒言歡,只在席間旁敲側擊求蕭父救人。
如今梅蕭仁是個女兒身,依照規矩,她不能在這等場合拋頭露面,更不能當面祝壽。
這是她厭惡的俗規。女子不得拋頭露面和讀書就罷了,到了年紀還得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既然如此,那還當什麼女人,當男人好了。
世間女子不計其數,也許只有她還算幸運,用抗爭換來了一條別的路。
丫鬟來道:“大小姐,老太太和堂小姐來了。”
這祖孫倆的到來出乎梅蕭仁的意料,她唇角悄然帶了冷笑。
如今她爹正在外面招待賓客,她待在房裡正愁沒事幹,且去會會這祖孫二人。
梅蕭仁讓下人不得接她們進來,而且還讓人將他們帶去偏門候著,以免她爹知道她們來了,會不顧從前的恩怨,對繼母以禮相待。
“你們就這麼待客?”
那在門前抱怨的女子是她的堂姐蕭茹。
梅蕭仁已經帶著侍女到了偏門處,招手示意家丁放行。
蕭茹看見梅蕭仁,譏誚道:“梅妹妹,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祖母和姐姐?”
“今日父親大壽,父親忙不過來,我也忙不過來,若有怠慢還請多擔待。”
蕭茹又是一笑,依舊帶著幾分嘲諷:“說得頭頭是道,你不會違背族規讀書了吧?”
梅蕭仁不否認,前些年她為了自由開始私下讀書想考取功名,後來發現人家寒窗苦讀練的都是童子功,而她學得晚,能寫一手入得了眼的字已是不容易,要憑真本事考個功名還差得遠。
如今就這點淺薄的學識還被詬病犯了族規……
可笑還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