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依舊是看不到頭的車隊,右邊的車道卻開始緩緩松動。季青眉頭一動,朝右邊張望,寫著“景江路”的路牌立在拐角處。
季青依稀記起去公司好像有另一條路線,只是有點複雜,並不能吃準。
說起來也好笑,她在訊科工作了兩年多,每天遵循著固定路線上下班,竟從來沒有探索過不熟悉的地方,彷彿那是不能逾越的雷池。
但事急從權,她開啟地圖,搜尋一番,找到了合適的路線,臨到行動,卻難得有些遲疑——要是那條路在改建,或者並不好走,比這邊更堵怎麼辦?
前方依舊是紋絲不動的長龍,有幾輛車已經耐不住彙入右邊,抬起左手,看了眼時間,季青心知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咬咬牙,她下了決斷。
車流源源不斷的向前,季青向後視鏡掃視,打了轉向燈,尋了個機會,硬生生從中插了進去。
“操,怎麼開車的!找死啊!”後面車輛鳴笛聲此起彼伏,順便還送來幾句氣急敗壞地叫罵。
季青僵直臉,手下利落地換擋,也不理後面,一踩油門,留下一地尾氣。
秋風颯颯,兩邊的梧桐樹葉從車邊擦過,打著旋緩緩落地。
季青看著前面露頭的熟悉寫字樓,心下一鬆,微微活動一下僵直的雙臂,才驚覺手心一片濡濕。
“前方100米左轉。”季青依言轉向,面前是一條窄巷,陳舊的居民樓擠在兩邊,吝嗇地留出一條道路,寬度容一輛車剛剛好,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
很好,沒有車過來,季青加速,準備一鼓作氣穿過這裡。
然而天不遂人願,季青踩下剎車,看著大喇喇堵住巷口的蘭博基尼,黑著臉狠狠按兩下喇叭,蘭博基尼老僧入定一般巋然不動。
季青搓搓牙花,被這臨門一攔搞得發瘋,殘留的理智讓她按耐住踩下油門的沖動,她松開安全帶,推開車門,狠狠關上。
“噠噠噠”,高跟鞋被蹬得虎虎生威。季青繞著車轉了一圈,行車燈還亮著,裡面明顯有人。
屈起指節敲了敲車窗,沒有任何反應,車窗上貼了膜,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瞧不清。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節奏愈發急促,依舊沒得到回應。
沒轍了,季青抬手看了眼表,眉峰狠狠蹙起。
正是起床吃早飯的時候,到處飄著飯菜香,伴著一陣嬰兒的啼哭,刺耳嘹亮。老舊的居民樓隔音讓人不敢恭維,女人哄著嬰兒的輕柔曲調斷斷續續傳來。
像是加上催化劑,讓季青的火燒得更旺,不服輸的勁上來,她開始使勁的拍窗,動靜怎麼大怎麼來。
車裡面,荀風正閉目養神,連著通宵了兩晚上,再好的精神也經不起這樣折騰,但外面傳來的持續不斷的聲音惹得他心煩意亂。
實在忽視不了,他按捺著滿腹的火氣,搖下車窗,直直對上一雙冒火的眼睛,茶色的眼珠燒得生機勃勃,顯得愈發晶瑩剔透。
“有什麼事嗎?”荀風把頭擱在車窗沿上,拖著嗓子問。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時最好對此人敬而遠之。
季青眨眨眼,忍住揉眼睛的沖動。見得到了回應,她不肯再耽誤時間,重新戴上冷靜自持的面具,端起公事公辦的態度。
“先生,你這樣是違章停車,而且......”順手指了指不遠處停的藍色poo,“你擋著我的路了。”
荀風盯著那雙眼珠,有些遺憾,嘴裡漫不經心地答:“哦,是嗎?”
說著,邊探頭去看,季青卻在旁打量車裡的人——秀挺的鼻樑上架個墨鏡,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嫣紅的唇,一頭鮮豔淩亂的紅發奪人眼球,並不顯得惡俗,配合著這人的氣質,反倒有種隨性慵懶的貴氣。
“哦,是這樣呀。”紅毛頷首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