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墨用完晚餐後,起身跟隨肖瀟上了樓。
開啟臥室,浴室裡傳來一陣嘩嘩水聲,肖瀟在裡面洗澡。
而肖瀟一直以來,都有個小習慣,就算洗澡時,喜歡把脫下來的髒衣服都丟在浴室外面。
所以,此時容城墨一開啟臥室門,便能看見肖瀟丟在浴室外面的那些內衣物。
男人眸色微微一暗,看向浴室時,眸光深邃了幾分。
浴室裡面點著橙黃色的暖色燈光,透過磨砂毛玻璃,依稀能看見裡面的倩影。
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令容城墨心滿意足。
他最愛的女人,在身邊,這一切彷彿像是做夢,肖瀟活著回到海城,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時,他還清楚的記得,他那一刻的震驚和激動。
他從未想到,在失去她那麼多年後,還能再見到她,還能再度擁有她。
……
肖瀟洗澡一向不快,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後,從浴室出來,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配上那一張生白的小臉,看起來像是還沒從學校裡走出來的學生,嬌嬌小小的,令人有種很強烈的保護欲。
容城墨坐在床邊,看見她從浴室出來後,對她勾了勾手,“過來。”
肖瀟穿著睡衣,黑色長發上還滴著水珠,屋子裡開著暖氣,常年恆溫,並不會冷。
肖瀟聽話乖巧的走到他身邊去,被容城墨拉著坐下,背靠著,躺在他懷裡,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條幹毛巾,動作溫柔的幫她擦拭著濕頭發。
肖瀟微微一怔,忽然想起當初在倫敦也被他這樣溫柔呵護。
這好像,還是她回到海城,回到他身邊後,他第一次這樣幫她擦頭發。
他的動作不輕不重,恰到好處,肖瀟緩緩開口道:“你不是說想知道我在國外的事情嗎?”
“嗯?”
“我剛從倫敦去紐約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幫我料理好一切事情,可是等到離開你,獨自一人去了紐約後,我才知道你有多壞。”
肖瀟微微垂下眸子,她那個時候,到底有多恨他,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恨他當初給予她那麼多的寵愛,恨他將她養成了離開了他居然連生活也沒法自理的地步,租房子,修水管,修電燈泡,時常會因為一個水管炸裂,修到半夜。
一開始她的工作沒有穩定,沒有穩定的工作也就意味著沒有穩定的收入,只能租便宜的出租屋,簡陋的出租屋裡,今天是水管爆裂,明天是燈泡炸了,似乎在那段時間裡,老天故意要和她對著幹一般,每天變著法兒欺負她。
容城墨幫她擦頭發的手,微微一頓,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裡,低頭在她耳邊啞聲道:“我怎麼壞了?”
“如果不是你,我或許當初剛去紐約的時候,不會那麼措手不及,也不會那麼脆弱。我不會修水管,不會修電燈泡,有時候深更半夜的水管忽然爆裂,把屋子裡都淹了,大冬天裡,我蹲在地上修水管,弄的全身濕透,越是修不好,我就越自暴自棄,坐在淹水的地上,一邊哭,一邊在心裡恨你,我恨你為什麼把我寵的什麼都不會後,又要離開我,我那個時候,在心裡發誓,這輩子也不會再原諒你,讓你以為我真的死了,讓你愧疚一輩子。可我不確定,當時你跟葉佳佳訂婚後,到底還記不記得我,又會不會對我的死,耿耿於懷。”
肖瀟說的很輕,可容城墨卻從那麼輕飄飄的話語中,聽出了當時的肖瀟,到底有多絕望崩潰。
他也沒辦法想象,他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心尖上疼著的人,坐在濕漉漉的地上,一邊哭,一邊修著水管的樣子。
那樣的寒冬,那樣冰冷的水,將她整個人浸透,到底有多心灰意冷。
冷到她這麼多年,都不願意再見到他,也不願意告訴他一個訊息,甚至,連是死是活都吝嗇的不肯透露一絲。
她回到海城,根本就沒想過找他,首先去見的,還是蕭衍。
她那時,到底對他到底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