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麼能放心?
“阿衍……”
喬默還想說什麼拒絕的話,卻被蕭衍直接奪去了話,“小默,其實還能不能活下去,也不差這一天化療,你心裡也知道,可我們若是少了一天快樂的時光,就真的是少了一天。明天,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嗯?”
喬默眼眶微濕,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埋進他懷裡,啞啞的道:“我們說好的,不說喪氣話。”
他輕輕拍著她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背部,“我們也說好,小默不許再哭鼻子。”
喬默抬起清透的眸子,瞪他一眼,“是你違約在先。”
蕭衍投降,“是啊,是我違約在先。但你也不許再哭了,嗯?”
他伸手,用指腹輕拭著她的眼淚,聲音如磁,道:“明天我們去看自由女神像,去時代廣場散步,嗯?”
喬默記得,曾經她說過,她來美國不是來看自由女神像的,若真是,也不過是與他一起看而已。
她孤身一人在美國時,常常一個人注視著自由女神像,走過時代廣場,可那個時候,她最孤單,街上都是成雙成對甚至是美滿的家庭,唯有她,形隻影單,那個時候,她在想,若是她的阿衍在她身邊,該有多好。
可現在,真的能實現了,她又沒覺得那有多美好,最美好的,還是蕭衍揹著她,在新苑別墅門口的海灘上走在月光下散步。
美國哪裡有海城好。
喬默抿了抿唇瓣,孩子氣的道:“等你好了,我們回海城,再也不來美國了,好嗎?”
喬默真不喜歡美國,這裡有她形隻影單沒有他陪伴的漂泊的兩年,有他那麼多痛苦的治療回憶,有什麼好紀念?
蕭衍自然明白,喬默的心,他輕輕嘆息著,只答應她,“好。”
若是她喜歡一輩子在海城待著,哪兒也不去,那他便陪著她,哪兒也不去,一輩子守在海城,廝守到老,朝朝暮暮。
喬默笑了笑,卻是流出了眼淚,她彎了彎唇角,沖他暖笑,“既然蕭先生這麼誠懇的邀請蕭太太去看自由女神像,那明天,我們就出去一天。”
難得放浪形骸的一天,沒有醫院,沒有醫生,沒有護士,更沒有疼痛的化療。
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這樣,他們在一起快樂的時光,便會在這漫長又短暫的人生裡,多一點點。
蕭衍撫著她的長發,喃喃一聲,“小默真乖。”
喬默耳根子發燙,咬唇道:“我又不是小孩。”
他總一副哄小孩子口氣般的哄著她。
蕭衍淡笑,再度擁她入懷,“在我面前,你可以永遠都是個小孩。”
喬默先是甜蜜,可一想,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墜入谷底,她在他懷裡,小聲問:“那……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呢?我還……還可以這麼孩子氣嗎?”
不能。
沒有誰,再能讓喬默孩子氣,也沒有誰,能像蕭衍這樣,用命愛著喬默。
他為她,幾次捨命,喬默都悄悄記著。
蕭衍閉上眼,將懷中的小女人抱的更緊,“不要胡思亂想,快睡。”
喬默知道,問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問題,更是問了一個,連蕭衍自己都沒法承諾和回答的問題。
“嗯,我不問了。”
喬默在他懷裡閉上眼,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不問了,可心呢,卻在一遍又一遍的反複著思考著那個問題。
蕭衍順了順她軟軟的發絲,終是緩緩開口:“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們決定不了的。小默,不管我怎麼樣,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嗯?”
命運,彷彿操控轉盤的大手,它轉到哪裡,便是哪裡,由不得你去改變,它的心血來潮,多轉一圈,或是少轉一圈,像是偶爾的娛樂,卻將他們的命運,一次又一次推向風尖浪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