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的心思是多麼精明細膩，他自然也不會戳穿她蹩腳的謊言，而是緩緩說道：“默，如果真的支撐不下去，就告訴我，痛苦，分享給另一個人，可以減輕一半。”
喬默一手拿著手機，與霍行影片，一手抱了抱雙膝，笑容憔悴無力，“我能撐得住。回到海城後，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願意做你的垃圾桶。”
霍行和喬默交往的兩年裡，她從來沒有正式對霍行說過關於蕭衍的事情，也從未當面提起過，兩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
喬默不知道，風澈有沒有跟霍行提起過，她抿了抿唇瓣，忽然說：“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霍行到底是有些意外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喬默會自己願意說，關於她心底的那個人。
那個她愛了這麼久，甚至至今還愛著無法釋懷的男人，那個傷害她，讓她患上抑鬱症的男人。
“我回到海城後，忽然發現，這裡的一切都變了。只有我一個人，守著舊回憶，霍行，你知道嗎？他有妻子了，還有孩子了。而且……他已經把我完全忘記了。”
霍行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解，“完全忘記？”
“嗯，準確的說，是把他過去三十二年裡，所有的記憶都給清零了。我聽別人說，兩年前，他患了一場腦癌，手術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連吃飯，喝水，系鞋帶這種小事，都是一點一點慢慢練出來的。可陪他度過那些困難時光的人，不是我……”
喬默將臉，埋進了膝蓋裡，深深呼了一口氣。
霍行有些震驚，沒想到，會物是人非到了這個地步。
“默，這些不是你的錯。這是造化弄人，註定你要和他分開，註定我們要相遇。”
喬默從膝蓋裡，抬起憔悴的臉頰，苦笑了一聲，卻有一絲慶幸，“霍行，能遇見你真好。”
“可我覺得，我能遇見你，是我的慶幸。”
當生活中忽然出現一個人，她彷彿能填補你過往生命裡的所有空缺，你覺得非她不可的時候，這個人，應該就是真愛了。
霍行喜歡喬默，愛喬默，想娶她為妻，好好呵護一輩子。
喬默抿唇，怔怔的看著影片裡的霍行，一字一句的問：“霍行，你真的要娶我嗎？”
她或許是個負擔，是個他無法承受的負擔。
“為什麼不？你好不容易答應我的求婚，既然已經答應，那就不許再反悔。貨已售出，沒有後悔的餘地。”
喬默笑出一聲，苦澀道：“可是你想要的，我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給你。我不想說那些你值得更好的人，我知道那樣你不僅不會理解，還會覺得我拋棄你。可我要告訴你的事，我或許真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行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默，我想娶你這件事，是深思熟慮後的打算，不是一時沖動。我也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所以你放心，我是認真的。”
“霍行，謝謝你。”
……
第二天一早，海城的冬季泛起了白色肚臍，微光透過酒店的玻璃窗，柔和的落在地板上。
喬默起床，洗漱，化妝，吃早餐。
拎著包包，下樓正要去上班。
剛下了樓，準備伸手攔計程車的時候，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霍行。
奇怪，霍行怎麼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喬默蹙眉接起，“喂，霍行，你怎麼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我正要去上班呢。”
那頭的霍行，聲音有些疲憊，聲線啞啞的，“默，我想你了。”
喬默一怔，霍行其實不常說這些情話，她有些不適應，深吸一口氣道：“嗯，我知道。”
“默，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我說我想你，你會怎麼回答。”
喬默失笑，“那結果呢？你猜對了嗎？”
“當然。”
“好了，不跟你鬧了，我真的要去上班了。”
那頭的霍行，卻忽然認真起來，“默，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