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窗外一片燈火闌珊。
他們好像從未心平氣和的說過話,聊過天。
喬默就那麼背對著他,靜靜開口:“蕭衍,我們談談吧。”
好好談談,而不是說不到一兩句話就吵架,然後沒有任何結果的談話。
“除了離婚,除了要離開我,除了非要孩子,這三件事外,其他的,你想談什麼,我都陪你談。”
喬默深深的嘆息一聲:“那我沒什麼可以和你談的了。”
他們現在,可以談的事情,也就這麼三件,除了談論這三件事情之外,他們兩個和最熟悉的陌生人沒有任何差別。
“蕭衍,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蕭衍盯著她纖細的背部,冷哼一聲:“好聚好散?你現在就這麼想擺脫我?”
現在,對她來說,他是一種負擔,離開他,就會是一種擺脫,對嗎?
好,那他就讓她永遠擺脫不了他這個負擔。
“蕭衍。”半昏半暗的光線中,喬默轉眸看了面色鐵青的男人一眼,她緩緩開口,“我們現在……在一起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你考慮過嗎?”
男人彷彿被問住了一般,久久都不語。
喬默抿了抿唇瓣,唇角滑過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深吸一口氣,才說道:“很久以前,我想過。我以為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爸爸的醫藥費,還有那張形同虛設的婚姻合約,可後來,我才發現,我之所以能那麼理所當然,心甘情願的待在你身邊,那是因為我,我……”
“我知道,你愛我。”
蕭衍清淡的笑了下,那麼縱容,甚至有一絲絲的小得意。
那聲“你愛我”,不像是在說“你愛我”,而是理所當然的,像是他在說“我愛你”一樣理所當然。
喬默也並不否認,事實上,她也不想否認。
喬默愛蕭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所以,就算是因為我愛你,你也該給我一條活路,不是嗎?”
喬默從未那麼卑微的乞求過一個她那麼愛的人,放自己一條生路。
她曾經飛蛾撲火過,現在終於發現,如果繼續再愛蕭衍下去,她會死,會窒息,會將所有的自己全部掏空。
她,愛不起。
“喬默,這是我聽到過,最爛,最爛的分開理由。”
蕭衍幾不可聞的冷笑一聲,將右手抄進西褲口袋裡,那枚鑽戒一直都在,他摸出來,舉在喬默眼前,黑色眸子緊緊盯著她,眼底像是失望,又像是落寞,心灰意冷。
喬默抬眸看見那枚鑽戒時,眼底明顯怔忪了一下。
這枚婚戒……不是早就被他從八十層高的辦公大廈扔下去了嗎?
怎麼會……還好好的在他手上?
蕭衍勾了勾削薄的唇角,“喬默,你知道我為什麼留著它。”
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會容忍她到現在?
不。
蕭衍情商慢半拍,卻在心裡無數遍的問過自己,為什麼喬默在做了這種令他無法容忍的事情後,他還是想要寵著她,還是不想要和她離婚,還是……想要把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
他懂了。
蘇景煜所謂的“一見鐘情”,他也懂了。
有些人,看一輩子,也不能激起任何心底的反應,可有些人,只要看一眼,便能激起內心深處最激烈的情感。
喬默對於空窗期三十二的蕭衍來說,對一個空白了三十二年的男人來說,他寂寞,他孤獨,喬默是他所有的歡愉……和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