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這些人給說退了,孫珪也沒有閑工夫來問劉夷希的事情了;他滿臉疲憊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上面空蕩蕩的講臺發呆。
今天是最後一堂課了,自己在這裡待了這麼些年,但只學到點皮毛知識……真的有意義嗎?
劉夷希輕嘆一口氣,看著坐在座位上的各個學子,看他們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不由得為這個國家的未來感到擔憂……
官員為了自己的面子,不僅毀了盧玄找到自己傳人夢想;更是將自己孩子的前途、青春一併毀掉了。不能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學習一些以後有可能用都沒有的東西,將自己的青春葬送在了墳墓之中。
荒廢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卻得到了什麼呢?父母倒是有了吹噓的噱頭,但孩子呢?什麼都不會,等你們養嗎?你們死了之後誰又來養他?
誰都希望走上自己喜歡的道路,但因為各種原因的限制,不得不中途放棄;但,這並不能作為理由,終究還是自己不願意為那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奮鬥罷了……
害怕失敗之後一無所獲,還不如先弄個安穩點的事情做,才是多數人所想的……
不過,這些上面有人的人基本都是例外;因為他們能透過官場的各種潛規則,走上常人所不能走的路……
隨著屋外幾聲滴水響,轉眼便到了上課時間。盧玄自二樓緩緩走下,定睛一看,五年的時間並不使這位老人失去容華,那雪白的胡須依然亮蹭蹭;面帶笑容,似乎更為精神了一點。
“想必爾等也知曉,凡及冠之人,課時便已結束。而今日,將有諸多學子離去……”
盧玄邊走邊說,身體緩緩地向課室前方移去;他速度緩慢,語速卻是極快,隨即接著說道:“老朽今日突然想起,教授爾等多年,卻未問過爾等之志。今日便不忙開課,我想問問諸位即將離去之人,天地通徹,江山萬古,爾等可有何青雲之志?”
聽聞盧玄的話後,堂上諸子開始騷動了起來,不過卻並未有多少的好奇,畢竟問學生的志向是老師的本分。唯一令得眾人奇怪的是,盧玄為何非要到了這些人即將離開的時候,才想起問這個問題?
“諸位即將離開之人且肅立,待老朽觀之。”
聽到這句話,堂中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細數約麼有著十一二個人的樣。諸人面容精神,正是初升的太陽,看上去比劉夷希不知成熟了不知多少。
還不等盧玄開口問誰先來,便有人爭著回答道:“回先生,學生之志,不過能做個普通農夫,日日飯菜充足,不必大魚大肉;有一妻白頭偕老,有一子積極向上;一家幸福,鄰裡和睦,活至八十而善終,則此生足矣。”
盧玄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個人雖是高官之子,但名利心極為淡薄;他若歸隱田園遠離塵囂,也是個不錯志趣,便評道:“志不在高,名不載史,平平淡淡,很是不錯。天下之大,不必人人大志;此生若是能活的平淡,未嘗不是本事。”
那人身旁的漢子不甘寂寞,大聲說道:“先生!喬兄所言雖無甚差錯;但學生以為,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以鑄國家為己任。學生願步入仕宦,位及高官,以己之力造福天下。”
盧玄正眼看著這個人,只是點了點頭,但卻默不作聲,並未對此人作出評價。
想來,盧玄還是覺得,現在的官場不是人待的。
按照這走勢順序,輪到下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卻是支支吾吾。在眾人的逼問之下,他只能低聲回道:“學生,學生……並未有任何打算……”
盧玄無奈的嘆了口氣,淡志與高志,就怕人無志。便評道:“汝如今年已二十,尚不知去留何處,惜哉……即便平淡一生,也好過不知所為,來日我已無時間教訓於你,你好自為之!”
那個學生聽見盧玄如此說道,臉露羞愧之色。
此時輪到孫珪回話,只見他氣動身正,脊骨剛直,宛如兵馬俑一般挺立,朗聲說道:“願繼承父業,作天武關總兵,保家衛國,以為重任!”
這番回答倒在盧玄意料之中,以前對孫珪已經指導了不知多少。如今,盧玄能做的,就只有祝願。
如此這般,盧玄陸陸續續將幾乎所有人都問完了,直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個董胤。幸好董胤的位置剛好是排列的最後一個,不然董胤不知道又會氣成什麼樣。
而盧玄此刻,只是很嚴肅的看著董胤,沒有做聲。但他的潛臺詞已經很清楚了,就是讓你說說自己有什麼打算罷了,他不想再對這個人重複一次。
董胤看著眼前這個教育了自己數年的先生,可謂是又恨又敬,那方正的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笑容,似是變得僵硬了。細細一想,這個先生對於他而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畢竟盧玄對他各種排斥,誰都無法忍受。
想到這裡,董胤心中難免泛出一點委屈的意思,但天地之大,又有誰會在乎到他呢?
他只能回答盧玄的問題道:“如今權臣當道,大夏國運盡握奸佞之手;外有上獅之國虎視眈眈,內有饑殍白骨森森。原來的世文盛世而今已不複存在,大夏的錢糧全數掌握在諸位官宦家中。在下之志,乃欲重振大夏雄風;鑄造萬世之福,鞭笞夷民蠻子,使之不敢正視我大夏!”